晚上,一间简陋的出租屋里,阿光在看书,这是一本巴尔扎克的《高老头》。上面有一些文字被他圈了起来,“你越没有心肝,就越高升得快,你毫不留情地打击人家,人家就怕你。只能把男男女女当作驿马,把它们骑得筋疲力尽,到了站上丢下来,这样你就能达到的最高峰。”
这些文字,阿光已经差不多能背了。
“老巴说得太好了!”阿光忽然大声地说。
住在这比学校员工宿舍还差的小破房子里,多花钱不说,还受罪,早上得早起,晚上得晚睡。有时,阿光也骂自己:阿光,你个蠢材,所为何来?为了一个女人,值吗?但是,事情开了头,欲罢不能了。花的钱越多,受的罪越多,就越不愿意停下来,大多数人都这样。他常常用假设的美好前景来激励自己:继续、继续。
想到白兰一张桃红喷喷的俏脸,阿光有些犹豫:是将错就错李代桃僵,就此忘了白玫?还是按照原计划让白玫侧面了解我其实足可以配她,从而改变态度?
犹豫只是一霎时,接着,阿光又背了一遍老巴的那几句话,他比刚才更加大声地说:“对,我不怕做没有心肝的人,不怕白兰受伤害,谁让你是白玫的妹妹!我阿光就是要到达的最高峰。眼下,得到白玫就是我的最高峰。”
反正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尽管发神经,无损他的形象。发完神经,明天出现在白兰面前的管保依旧是文质彬彬的一个大学老师。
所以啊,要是有架摄像机悄悄对准独处的人,所得到的才是此人的真实面目。
第二天早上,精心打扮而又不露痕迹的阿光准时登上了56路车。车上人不多,白兰笑脸相迎,低声说:“范老师,我妈想要一张你的照片,可以吗?”
“没问题。”阿光说着就拿出钱包,说:“唷,本来钱包里有一张的,什么时候拿出来了。这样吧,明天是星期天,你有时间吗?”
白兰说:“没问题,我跟人换一下班。”
阿光说:“我们在公园见,我带照片给你,你也给我一张。”
白兰幸福地笑着说:“好。”
原来,阿光正想着要在寒假结束前把自己漂亮的底牌亮给白兰,他不想老住在出租屋里爱罪。
白兰下班回家将明天就能拿到照片的事情一说,白玫顿感紧张,是驴子是马,明天就见分晓了,可是她还没有想好,如果正如她所料的,范祖光就是阿光,她说还是不说,要是说,该怎么说。
古人说:不责人小过,不发人阴私,不念人旧恶,三者可以养德,亦可以远害.爸爸喜欢拿这几句话来教育两个女儿。不知白兰记没记住,白玫可是牢牢记在心里、并一向以此处理人际关系的。可是,白玫发觉这些对于她处理将要遇到的问题并没有帮助。她想:如果范祖光就是阿光,如果说阿光他有小过、有阴私、自己和他有旧恶,那好,我暂时什么也不说,让白兰自己去作判断。可是,阿光什么小过、阴私、旧恶这些都不存在,自己几乎不认识他,可有些感觉就是不对,说不对,也没有具体可讲的,我该怎么办泥?白玫苦恼极了。又想到要是凌志在就好了,当然,凌志活着,那么一切都没有问题了。白玫不由得在心中对上帝有所抱怨:上帝上帝,你是怎么安排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