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父母的指责,自感有理的白兰哭了,她说:“我早该知道,白玫是你们的骄傲,而我是个没有出息的人,我不该伤害她,而她伤害我是无所谓的,是不是?我承认,我比不上她,我只是一个售票员,没有给你们长脸,所以,有一个大学老师看得上我,我想,这好歹也可以给你们挽回一点面子,没想到,人家见了我姐姐而甩了我,这让我怎么想得通么!”
妈妈说:“白兰,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看上阿光是为了我们的面子,你太傻了你!可怜的白兰啊。”
爸爸说:“白兰,你没有读好书,也不能完全怪你,爸爸妈妈也没有因此而看不起你。你和白玫都是我们喜欢的女儿,千万不要作茧自缚,白兰。”
在父母的声声呼唤中,白兰有点恢复理智了,她说:“对不起,我是有点过分了,我不该把凌云讲出来的。”
妈妈说:“你呀,现在后悔了吧?唉!造孽呀!亲姐妹,怎么会弄成这样。”
三个人坐着,谁也不动。他们的眼睛时时瞟向大门,盼着白玫快点回来。
白玫冲出家门,第一念头是马上离开这个家,一辈子也不要再见到白兰。她走啊走啊,走到了大河边。这条河的两岸,是这个城中休闲的好去处,虽说天气不是很好,但是仍然有不少一对一对的青年男女在那里,相依相偎,低声细语。看见他们,凌志的脸庞又呈现眼前,白玫顿时眼眶发热,心口发痛。
如果凌志在世,世界该是多么美好啊!而且,凌志在世,也就没有阿光作怪的可能了。
坐在河边的凳子上,白玫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觉得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见到阿光的照片时不说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以至于现在说不清,道不明,让白兰误会深深。可是,如果当时说这人是我认识的,那么现在的结局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光说认识,而不说这人曾经找过我,那么结果和现在差不了多少,白兰一定会说,你当初为什么不讲清楚一点?可是,对于阿光其人的真正看法,不是现在自己才清楚的吗?当时要说也只有说这人找过我,找过又代表不了什么,而且说了还会影响白兰对他的判断。当时要让自己怎么说,才算得上清楚呢?
白玫不由得想,是做人太难还是自己太笨了呢?看着在夜色中泛着白光的河面,想着卷水草的东南河,凌波往水面扔书的小河湾,竹园小屋后面皂荚树掩映下的清冷的水面,挂着一排排河蚌的小池塘,白玫渐渐地平静了。
平静下来的白玫想到,白兰其实也挺可怜的,被阿光伤害已经很痛,现在为了泄愤又伤害了自己的姐姐,说到底,伤害别人特别这个别人是亲人的话,那么自己心里一定也是不好受的。想到白兰的聪明不亚于自己,可是停课闹革命时,她才读三年级,渐渐长大起来的她,受了读书无用论的影响,把聪明都用到了手工活儿和打扮上,后来,一定是觉得姐姐下了乡,自己可以稳稳地分配工作了,就更加不愿好好读书了。更加可悲的是,白兰那么一厢情愿地爱上了阿光,这其实也是一种对自己不自信的可怜之处。
这时候的白玫,已经不太恨白兰了。一个人想到换位思考的时候,其实已经原谅那个被换位的人了,不然,也不肯去作换位思考。原谅别人的同时,也就解放了自己,白玫发觉刚才一阵一阵疼痛的胃部也放松了。她想到,爸爸妈妈这时候一定非常着急,他们这么多年来也够受,才好了两年,不能让他们再为了下一代的是是非非而烦恼了,我还是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