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一幕倒转,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那个最终的启程点。
天边的昏黄洒下它的余晖,陪着风姨娘一路颠簸,车子终于驶进来到这个充满瑰丽的大城市。
殷乾这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的黄昏,风姨娘穿了一件紫色丝绸的以上,对襟的盘口是墨兰的,衣裳下摆绣着大朵大朵菊花瓣,这是风骨镇是一种家族的象征。
下了车,风姨娘牵起一直做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女娃,轻声唤了一句:“蕊儿!”女娃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然望着窗外的霓虹琉璃。
“蕊儿!”又唤了一句,声音轻轻的。
小女娃顿了顿,回过头,还是没说一句话,牵上风姨娘纤细的手,从车上下来。
殷乾已经站在一旁,趁着一把黑色的雨伞,这是风家的习俗,出门必须趁着黑伞,小时候他问过风姨娘,为什么风家的人出门一定要撑伞,风姨娘笑的婉约却没说为什么。
天边的橘黄好像被灰色染了一般,镀上了一层灰蒙,殷乾站在风家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宅邸前面,黑色的砖瓦,灰色的门墙,里里外外都透着那么几缕说不出来的尊贵。
门口两个石头墩子,方方正正的,四面雕刻着两只蟒纠缠在一起的图,刀法精湛,吐出来的蟒头赫然得瞪着殷乾,嘴巴里吐出的信子好像在嘶嘶得攒动。
殷乾伸出手指模了模石头墩子,或许很久以前这上面立着什么骇人的雕像,墩子上面有着很明显的被切过的痕迹,或许时间过了很久,四周的零零角角已经磨得很圆滑了。
“小乾。”风姨娘笑着唤了一句,然后牵着手里的小女娃,踏进了宅子。殷乾赶紧收了黑伞跟了进去。
一路九曲回廊,殷乾低着头,快步跟在风姨娘身后。一路上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这间偌大的宅邸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倒是空气里透着一丝腐味,一种说不出的陈年腐败的味道。
终于在一间屋子外头,风姨娘站住脚步,转身回头,拉了拉殷乾的领子,又拉出手帕,拍了拍殷乾身上的灰,轻声道:“等一下,小乾不要说话,只听就行了!”
还不等殷乾回话答应,风姨娘就领着小女娃踏进了那间屋子,殷乾只能低着头跟在身后踏了进去。
屋子里面焚了檀香,八仙桌上,一架小小的黄铜炉,袅袅烟雾,飘散在屋子里面,殷乾抬头看了看,一个男人西装革履,坐在八仙桌右手边下面的位子上,看到风姨娘进来之后,赶紧站起身。
风姨娘看都不看男人一眼,拜了拜手,示意男人坐下。
殷乾站在风姨娘的身侧,一只手拉着刚刚风姨娘一直牵着的小女娃,不说话。
屋子里面全都是大红的漆刷成的,不过好像年代有些久远,屋顶上有的部位已经落下斑驳,但是墙上挂满了好看的字画,都不是真品,都是精致到极致的临摹品。
其实如果仔细看,殷乾就会发现,其实墙上所有的字画都出自坐在他前面的那个从来都是低眉顺眼却又从来都是浑身透着尊贵的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