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颜正说完,颜梓脸上都是一片平静。唯有唇角略略勾起了一抹淡笑,似乎证明她确实听到。
“您说完了么?”
“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颜正已然动怒,起身将面前的杯子重重摔在了桌子上,溅起一滩水迹。中午时分,咖啡厅里除了这一对争吵中的父女,也没有他人,否则,颜市长这张脸估计是难逃众人议论的。
“呵呵,颜市长,我是提醒你不要在这里正大光明的假公济私,影响不好。”
“你什么意思?”
颜正指着面前女孩的手指带着微微的颤抖,这个从前最喜欢环着自己脖子“骑大马”的女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冷情,每一次见面都好像阶级敌人一般的对峙。
颜梓冷笑,嘴角更凉,眼中亮晶晶的如同碎钻闪耀。
“呵呵,我什么意思难道还需要说明白吗?我只是提醒颜市长,你不应该把对待A市百姓的那套亲民政策用在我身上,不应该自以为苦口婆心的为我‘不正经行当’的将来操劳,最不应该的是,你凭什么搬出妈妈来对我说教?你有什么资格提起妈妈?在你说妈妈的时候,难道心中不发虚吗?‘给妈妈一个交代’?你给妈妈的交代就是让自己的私人医生挺着大肚子找到家里来!你给妈妈的交代就是让她知道真相被车撞死,好让你和那个姓孙的女人住在妈妈的房子里男盗女娼——”
“啪!”
忍无可忍的颜正骤然出手,只是,当那狠厉的巴掌打在女儿本就透明苍白的脸上时,连他都是一个怔愣。望着自己略微麻木的手掌,男人眼中皆是不可置信的恐慌,节节败退,不知所措。
看着面前已然长大的女儿,那个自己捧着护着如同公主般长大的女孩,此刻的表情淡漠到荒凉。颜正那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孔之上带着碎裂的痕迹,那是一个五十岁的男人从未有过的慌张和绝望,仿佛沉重的身子悬在悬崖摇摇欲坠,随时都有万劫不复的可能。
“宝宝——”
颜梓不悲反笑,眼中是盈盈的光亮,嘴角衔着越发清艳的线条。身子僵了僵,脸上的表情却带着报复般的张扬。
这是这个男人第一次打她。
她将那个姓孙的女人推下台阶的时候,他没有打她。知道那个女人流产并再也无法生育的时候,他也没有打她,可是,就在刚才,他打了她,毫不留情,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颜梓甚至幸灾乐祸的以为,面前的男人几乎是一瞬间老了十岁,真是报应。
那抹笑意,太过仓惶。
“颜市长,被我说中了心里话,恼羞成怒了吗?”
“爸爸犯了错,可是,也付出了代价了。”失去了爱自己的妻子的生命,失去了最疼爱的女儿对自己的崇敬,甚至失去了一个还没有降临于世界的小生命。
颜正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眼眸中早已没了刚才的神色,尽是暗灰与憔悴。几缕发丝有些颓败的搭在额头,完全没了刚才的凛然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