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珠的母亲是个汉族人,所以从小就会说普通话,沟通起来不是问题,又因着本身性格,回去的路上,没少说话,叶莫桑也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心却完全不在这里.
自从离家,已有三个月,他拿着莫关关拍摄的相片,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找。纳木错。当雄。林芝。始终没有消息。
踏上这片土地,第一天没有什么事,第二天就开始头疼、全身乏力,剧烈的高原反应,使他在医院里住了三天。
情况没那么糟的时候,叶莫桑出院,医生建议他回平原,终究不肯,继续寻找。
他循着她的足迹,一步一步,登过高山,穿过草原……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找多久,但是相信,终有一天,会找到。
至今仍能清晰的记着,她穿着红色的裙子,像一个精灵出现在苏家大厅,那个时候他只觉得她不一般,心微微起了一丝涟漪,接近她,慢慢了解她。
叶莫桑,我不怕死,但我怕活着。她站在高高的顶上,望着满室星光,像舞动在深渊边缘的黑色精灵,不知道哪一步就会跳进去。
他的心蓦然疼痛,无法呼吸。后来,他想也许就是那个时候,对她陷入了无法自拔的地步累。
再后来,分离,相遇,又这般离开,整整十年,他都在等待,寻找中渡过……人生有几个十年可以这样,他不是没想过放弃。彼时,她与苏家月兑离关系,消失不见,他原本是要去英国进修建筑,心不受控制,留下,寻她。大江南北。
一日一日,每每得到的都是毫无音讯。她的心里没他,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有的时候想放弃了,脑袋里就会出现她的脸,她的声音。她背着光站在小巷里,她说,叶莫桑,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要是连你也怪……我就真的没有再相信的人了。
想到这些,他又觉得她的心里有他,他是她唯一相信的人,如果连他也放弃了,就真的没有一个人可以在她难过的时候陪她爬山,陪她呐喊,陪她疯狂玩车。
五年过去,他水深火热,而她出现了,就那么意外的,云淡风轻的出现在他面前。
如今,又这样骗了他,离开……她不可以这么做,不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一次又一次的给他希望,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失望。
他怪她,又放不下她,这个世界再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轻易的控制着他的心,她悲,他伤;她乐,他喜;她过得好,他安心;她不幸福,他给她幸福…檬…
“到了。”车停到一座民居前,顿珠解下安全带对叶莫桑道。叶莫桑慢慢回过神,抬眼看车窗外。
顿珠已经下车,叶莫桑拿上行李也跟着下去,晚上的风有些凉,禁不住咳嗽了几声,顿珠伸出手,“我帮你拿吧。”
叶莫桑笑笑,说,“谢谢。我自己就行。”
顿珠放下手,然后带着叶莫桑进去。听到声响,德吉梅朵从后边出来,安排叶莫桑住进了二楼。
“你吃过饭了吗?要是没有,可以和我们一起。”德吉梅朵热情的邀请。
叶莫桑放下手中的东西,说道,“吃过了,谢谢。”
顿珠见他神色疲惫,拉着德吉梅朵说,“那你休息吧,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就在后边住着。”
叶莫桑再一次言谢,德吉梅朵和顿珠下楼,穿过一小段距离,向后边走去,吃饭。刚进屋,就看到莫关关从楼上下来。
“不是不让你下来吗?等会儿我让巴桑给你端上去。”德吉梅朵快步走向莫关关,扶住她,这么高的楼梯,挺着个肚子,万一绊跤摔下来怎么得了!
“不用那么费事。”莫关关边下楼梯边说。想起来也让人奇怪,前几个月的时候,比起一般孕妇,莫关关的肚子要小上许多,不过那时候在李斯爵的身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检查,后来到了这里,肚子像个皮球似的疯长,心倒是放进了肚子,孩子很健康。
只是苦坏了德吉梅朵,比她自己还要紧张。
“对了,我听巴桑说前边又住进一个客人,咱们还有地儿吗?”
“最后一间了,可巧就是坐着顿珠车来的,挺英俊的一个人。一看就知道从大城市来的。”
两个人说着,顿珠洗完手帮忙摆筷子,嬷嬷带着白玛和巴桑坐过来。
吃过饭,德吉梅朵陪莫关关上去,说了好半天,让她住到下面,这一上一下,总是不方便,怕出点儿什么事。
莫关关本就喜欢上边,每天推开窗户就可以看到远处的布达拉宫和蓝蓝的天,所以德吉梅朵唠叨了半天,也没说动她。
第二天早上,莫关关还在睡的时候,德吉梅朵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忙乎好了。她让巴桑端着盘子上楼,省的莫关关下来。
吃过早饭,巴桑赖在莫关关的房里,手托着腮很认真的听她讲故事。
顿珠早早的出门,开工。顺便带了几个今早退房去火车站的游客。德吉梅朵去打扫空房间,刚上去,看到叶莫桑穿戴整齐好像要出门,不过那样子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事,可能有点儿感冒。你知道哪儿有卖药的地儿吗?”
“出了门,往东走十来分钟就有一个。”
“谢谢。”
叶莫桑说完朝楼下走去,德吉梅朵看了会儿他的背影,拿上东西准备推门进去,一个留神,看到脚边有一个钱包。她捡起来,想着不知道是哪个客人落下的,便打开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