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人相见,分外眼明;仇人相见,分外眼睁”。老K是我姚一条的救命恩人确实不假,这厮还真救过我一命。
记得,高一下学期的那个星期天晚上,要不是老K在背后拉我那么一把,估计我早就被迎面横冲而过的一辆白色大众帕萨特轿车,给压轮子底下去了。就跟我们在乡郊大马路上偶尔见到的,被压成了咸鱼干似的四脚朝了天的小老鼠一个死样。只剩下一层不烂的皮,血早就流满一地给流干了,肉也模糊了,脑浆那都早就四射喷飞了。
当时,我被吓得瘫坐在地一直没起来,脑子轰的一片空白,仿佛天塌了。那个醉鬼司机,当时被老K从车里头活生生地给拉了出来,然后这厮一个猛拳下去,顿时打掉了那个醉鬼司机的两颗大门牙。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力气,打得我都被看傻了。
“老子让你酒后驾驶。”老K一边破口大骂着,这厮一边又跑到校门口那路边的水果摊上拿了把西瓜刀,当场把那帕萨特的四个轮胎全给轧了。我们在一阵悦耳的嘶嘶嘶的漏气声中,老K把被吓傻了的还瘫坐在地上的我扶起来,然后我们俩准备离去。不过没走远几步,老K这厮又跑回去,恶狠狠地朝那醉鬼司机他那凸起的啤酒肚上,猛踹上两脚,劲大宛若如来神腿,只见那一身酒气的龟孙子捧月复嗷嗷直叫。
回寝室后,我往两个平时刷牙用的玻璃杯子里头,倒满白开水,然后递一杯给老K。这厮被我弄得莫名其妙起来,我说:“兄弟,干了这杯中的水,打今日起,我姚一条欠你老K一条小命。”我的话音刚落,老K什么话也没说,端起杯子,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朝我说了句:“什么欠不欠的,都是自家兄弟。”这两杯白开水喝得我们像是来到了梁山,只是今夜不见宋江大哥。当然,我把老K这厮就当成我姚一条的大哥了。
我就那么坐在秃胖子总经理办公室的沙发上,还真是他妈的不自在。他倒好,一副老油条的死样,一点也没急着把钱拿出来的意思。还问我,老K他哥是否还躺在医院里头?丫的,好像老K他哥就是赖在医院里头,为了骗他一笔工伤赔偿金似的。我腾得一下子就坐起身来,走到秃胖子身前说道:“人家都半身不遂,下辈子都得躺床上过了,你一大老板,还再乎这点钱吗?”这话我说得很硬,嘴角的唾沫都飞溅到他那挂满肉的脸庞上去了。刚才稍稍平静下来的仇恨情绪,被秃胖子这句有点丧心病狂的屁话又给激怒了。
“这样吧,看在恩人的份上,叫那劫匪小子明天下午过来拿钱。”秃胖子意识到我又开始激动部队上了,好像有些后悔他自已刚才说的这一句似的,突然对我又来上了这么一句安抚人心的话来。
我想这秃胖子那天就应该被老K给劫了,我问秃胖子准备给多少,这厮居然才说给五千块。听得我又是青筋直暴,想想这死胖子真是挨千万的货,横尸荒山野地给饿狗来个飞身扑食都不算凄惨。
秃胖子硬给我递上一支中华香烟,接着又给我把火点上。
“恩人呀,我真的是没钱,我吃饭的钱还是跟朋友借的啊。”这死胖子开始跟我一阵哭穷了。秃胖子真他娘的赖出风格了,他这鬼斧神工般地无赖语句,倒他妈的听得我直想笑。
“这事真不能怪我,他是醉酒上班,做事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怎么就摔了下来。何况我在医院里头已经给了他一个月的工资,这个月他才干了二十天呢!”秃胖子于是慢慢坐回那真皮靠椅上,吸着烟盯着我的脸在看,好像想看看我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似的。
这秃胖子还把自已当成菩萨了,居然还心疼那多付的十天工资,瞧着他一脸不乐意的无赖样。
“你有钱去赌,你就没钱做一回真善人?何况他负的是工伤,王总,他都快成植物人了,好人有好报,一生会出入平安的。”这话一出,我感觉自已怎么像是来要饭似的,这词说得比丐帮帮主还专业。
“你给我出去!”秃胖子立马黑下了脸来,从他那黑皮老板椅上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朝我伸手指门。
这年头,钱是老大,要不是看在那一包钱的份上,估计他秃胖子早就对我尽显神威了。见义勇为好青年和钱摆在一块,就怎么这么快经不起折腾呢?怎么就这么狗屁不值了呢,昨天还对我左恩人,右恩人来着。
“这样吧,我就再见义勇为一次。”我朝秃胖子的脸上,吐了口白白的烟圈圈说道。
“什么意思?”秃胖子一听有便宜占的事,可真不会含糊。
“没什么意思,就是便宜了你,让你再挣上个百把来万的!”我深吸了一口烟,又从嘴里吐出了一口灰白色的烟雾来,白白的烟雾在我眼前慢慢地弥散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