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丁添给教委主任刘文广打了电话,让他过来商量一下招考教师的情况。
刘文广平时牛得很,对老师很严格,觉得自己也是副科级,有的时候甚至看不起丁添,丁添分管教育后,也曾听说刘文广在公共场合说他当老师的时候,丁添还没上学呢。
对此,丁添一直耿耿于怀。
丁添有的时候也觉得很难镇住刘文广,教委主任都是市教育局直接管理,镇里没有任免权,平时管理三百多个教师,比自己这个副镇长管的人还多。
丁添也觉得现在的体制很有意思,镇中学的校长就是副科级,但他属教委主任管理,教委主任是副科级,属同是副科级的副镇长管理,丁添作为分管副镇长还要向同是副科级的副书记负责,同是副科级,却分了四个档,这样的体制大家互相不服气也很正常。
镇里的副科级分得更仔细,有非领导职务的副主任科员,然后是副镇长,再有党委委员兼副镇长,然后是纪委书记,副书记,而且副镇长、党委委员、副书记还有排名先后,一般情况下,都是一步步向上排,拍得越往前,提拔的机会也就越大。
当然,丁添也知道,上级的副职也是如此,只不过是因为副职人多罢了,有时他想,这都是我国人口众多的原因。
丁添觉得现在的等级分得更细了,进步的空间好像大了不少,其实从根本上就是原地踏步。
所以,刘文广的狂妄不是没有道理,是有深层次的原因的。
但刘文广太不注重细节了,很多事情都是直接向镇党委书记、镇长汇报,这犯了官场上的大忌。
当官的就怕被下级看不起,认为那是对自己权威的挑战,丁添也是如此,他一直想着找机会给刘文广难堪。
丁添正想着该怎样和刘文广谈,他已推门而入。
“丁镇长,我来了,你有什么指示,”刘文广说。
话听听起来很客气,可看神态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丁添并不计较,笑着说:“刘主任来了,快坐,快坐,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问一下今年招考教师的计划情况。”
“计划吗,市里给了五个指标,我已召开了校长会议,初步定下了科目,正打算向镇里汇报,”刘文广翘起二郎腿,边说边点起了烟。
“都是什么科目?”丁添问。
“两个数学,两个外语,一个语文,”刘文广说。
丁添早就觉得不会有生物,可怎么和刘文广说呢,命令不好,请求也不对,便商量着说:“能不能改一下科目?”
“这不好吧,我们是根据教师的情况有针对性的做的选择,”刘文广很干脆。
“是这么回事,有个领导的孩子是学生物的,你看能不能调一下,”丁添撒了谎,想用领导压住他。
“只是我已开了会,不好向校长们交代”。
“领导的事,我们没办法不办,”丁添的语气重了点。
“要不,我们再研究研究,反正最后还要镇里决定,”刘文广还是不松口。
丁添也不好再说什么,还是找镇长李庆新吧。
第二天,李庆新喊住了丁添,告诉他刘文广已经向自己汇报了教师招考的情况,并问丁添是不是想安排个学生物的指标。
丁添心想,刘文广又避开了他,直接和镇长汇报了,这次,他很是生气,因为刘文广还参了他一本。
“什么意思,他刘文广直接和您汇报得了,要我这个副镇长什么用,管不了我就不管了,”丁添发着牢骚。
“不要激动吗,刘文广什么熊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他生什么气,”李庆新说,“我已经想好了,今年的指标开党委政府联席会决定,这不把你摆月兑出来了吗。”
还是领导有办法,丁添想,自己需要学得东西还有很多。
李庆新组织召开了会议,说是开会决定,只不过是看看镇领导有什么关系需要照顾没有,决定的结果就是,招考计划将一个外语、一个数学的指标改为了生物和体育。
当然,丁添心想,这不过是计划而已,想要的人也未必考得上,他也知道,指标的更改表面上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其实某种程度上至少改变了四个人的命运。
小倩很争气,顺利考了第一名,被录取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丁老二很感激,给丁添送了一万元钱,说什么孩子上班后,一年的工作就一万多,请丁添务必收下。
丁添觉得事已经办成了,也没有推月兑。
以后,这倒成了丁添的一个习惯,凡办成事后送礼,来者不拒,他觉得这样没有风险。
转眼间,又到年底了。
徐文杰给丁添打了电话,说省委书记要去黄庄镇看望原先上访的群众,看看问题落实的怎么样了,让他做好准备,说是要向省委书记引见他。
赵国强来的时候,河东市、天水市的领导都来了,黄庄镇的领导全程陪同,看到群众问题解决的很到位,群众很高兴,赵国强很满意。
他指示说,我们共产党人就是要以民为本,我们党取得的战争的胜利、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取得的伟大成就无一不是我们党走群众路线的胜利,他说,从毛泽东同志的“为人民服务”到*同志“我是人民的儿子”,从*同志“*”重要思想到*同志的“群众利益无小事”,无不体现了共产党人亲民爱民的高尚情怀。
徐文杰向他引见了丁添,得知丁添分管企业没有出问题后,点名表扬了丁添,说他年纪轻轻就能抵挡诱惑,不简单,我们党就要重用这样年轻有为的干部。
当时,丁添很紧张,他并不知道,省委书记的一句表扬,对他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