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法院派了人,丁添组织镇机关所有干部,一行人一百余人,来到了宋方国的家,让宋方国拾掇东西,否则,砸坏了东西概不负责。
宋方国倒很平静,嘟囔着,“还是政府厉害”,磨蹭着收拾东西。
丁添让民工上了房顶,随时准备拆房子,心中有种打胜仗的感觉。
正当丁添胸怀胜利的喜悦的时候,市委书记贺文成打来了电话,大声斥责着:“瞎搞什么,怎么这么没有政治头脑,出了事怎么办,北京来了电话,把你的人赶快撤回来。”
这是丁添第一次见贺文成发脾气,他的语气是那样强硬。
丁添犹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怎么办,他的脑子飞速转了起来。
他后悔自己这样冒进,将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拆,得罪了领导,他不知迎接他的会是什么。
不拆,这么大的队伍来了,怎么交代?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撤了,干部们怎么看待自己,群众怎么看待自己。
他觉得自己太草率了。
李庆新也打来了电话,很是焦急。
丁添让工作人员原地待命,和李庆新商量了起来。
李庆新只是着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主意,不停地说着:“这回捅了大篓子了。”
丁添不免感到十分好笑,从心底鄙视起李庆新来,他已经有了主意。
他打算,房子是要拆的,这样就解决了宋方为的问题,拆了房子后,由镇政府出资,在别的地方给宋方国盖口新房子,又解决了宋方国的问题,关键是相关领导也会满意。
丁添将想法告诉了李庆新,李庆新表态,方法倒不错,不过得先征求领导的意见。
工作人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丁添很着急,都在等待之中。
宋方国也停止了收拾东西,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
丁添看在眼中,恨在心头,但他却不敢采取任何行动,工作怎能和自己的前途相提并论,想到这里,他释然了。
一会儿,贺文成打来了电话,说领导已经同意了,就按丁添的想法办,不过,一定要做好宋方国的工作。
丁添于是和宋方国进行了谈判。
宋方国也许接到了表哥的电话,表示同意,不过要求丁添写出协议,并要丁添亲笔签字。
当丁添签字的时候,他的心在流血,他觉得他的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房子顺利地拆除了,当然,镇政府也很快将宋方国的新房建了起来,本以为这件事会风平浪静了,但宋方为不服,他认为宋方国非但没有损失,还得到了好处,和自己的初衷大相径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上访。
丁添也觉得自己丢了人,这是他任镇长以来最窝囊的一件事,很久以后,每想到这件事,他还会感到心痛。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丁添安慰着自己,他对权力看得更重了。
他觉得也有收获,他更加认清了政治,“政治就是给当权者服务的工具”,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