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是所有季节里最清灵的,那时候,春分过了,清明来了,日光暖了,山河醒了,柳条儿由鹅黄变新绿,百花开放,春色满园。风也柔软了,水也活泛了,紫燕归来,在田间,在屋檐,正忙着搭建新居。雄鹰飞翔的出勤率也高了,它们在苍穹长声呼啸,召唤着雨季,召唤着未来。清明过后,我再次离开奢渡河,来到省城,协助我师兄打理他的杂志《奢渡河》。《奢渡河》准备在五月搞一个诗歌专号,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上千封邮件。设有一个“热血青春”的栏目,由我主持。我带着一大摞高考复习资料,一边阅读那些远方诗稿,一边跟三角函数,抛物线双曲线打交道。那是一段快乐的日子。我在《奢渡河》编辑部的办公室,常常会为读到一首好诗而拍手称快,也常常会为解决了一道数学难题而欢呼雀跃。总之,做高考复习题和阅读稿件都是我乐意的事情,不知不觉四月份就过去了,我师兄在离编辑部不远地方为我联系了一所高中,我在那里参加了几次全省的适应性考试,考试成绩都不错,师兄很欣慰。在那段时间,我天天都在网络上泡着,在作家们经常活动的新浪博客上,我也经常去关注。一个月下来,我发现,这个年头的作家群体,普遍都有些浮躁了。对于这个问题,我曾经和师兄交流过。我问师兄:“这些年我一直忙于高考的事情,很少关注文坛的事情。这段时间经常浸婬于新浪博客,突然发现一个问题,很多人都是浮躁得要命。我每天在博客上看得最多的是,诗人作家们的动态大多数是关于自己在哪里发了什么文,得了什么奖。有些大概是最近没有什么新作面世,也没有发什么稿件,但又耐不住寂寞,于是把十几年参加某某笔会,某某诗会的照片贴出来,然后大感特感一番。或者是翻出某年某月在某国家级刊物发诗或者发文一首,无意间翻出那泛黄的旧样刊,扫描后传到网上,以飨读者。难道作家诗人们喜欢生活在虚妄的生活里吗?是否没有了鲜花和掌声,就显得很寂寞了?这是怎么回事呢?”师兄听了我的话,意味深长的道:“兄弟呀,你有所不知,在我们中国,爬格子实在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内家人不支持,在外得不到社会的尊重。更让文人们郁闷的是,想发一篇文章,你没有关系,没有人缘,根本发不出来。你以前投过稿,是不是感觉所投的稿件全部都泥牛入海,杳无音讯?为什么?因为,你没有名气,没有背景,你是小人物,人家是不会在乎你的。你看我们中国的那些所谓的关注文学新人,发掘文坛新锐的报刊,哪个不是随便说说,忽悠你?他们的杂志,口号是天天在喊的,但内容却是从来不会改变的,有些十几年来,也总是那么一些老面孔在唱对台戏。说白了,现在的报刊杂志,就是几个人的水泊梁山。他们的旗号是来者不拒,欢迎投稿,但规则是,你来了靠边站吧。所以我当初为什么要办《奢渡河》,就是有感于当下的文坛风气,才找到楼老师,得到他的大力支持之后,才开始做杂志的。《奢渡河》与那些国内的所谓权威报刊相比,它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你是谁,是男人还是女人,是鸭子还是妓女,是老人,还是小孩,不管你来自哪里,是敌是友,只要你的作品够水平,你的作品有可取之处,我们都会毫不犹豫的刊登。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为那些怀揣文学梦的人提供一个平台,让他们不至于被社会的冷漠而伤透了心。然而,世界太大了,我们的力量太渺小了,能帮得了多少人就帮多少人吧。”师兄又接着说道:“兄弟,当初你的文章,还有我的书画,之所以能够得在报刊上见到太阳,全是因为楼老师在文坛有一定的影响力,我们是他的学生,人家报刊也买老师的帐,所以我们文字书画经老师推荐,才得以变成铅字,变成图画,成为所谓的文学作品或者美术作品。这个社会物欲横流,做什么都要靠钱和关系呀。现在这个社会,就是几个著名作家的天下。那些二三流的稍微有些名气的作家,一年也发不了几篇文章,更不要说出版书籍了。很难想象,一个文坛新人,当他确定把自己的事业献给文学时,他来时的路是多么的艰难。所以也难怪你会在新浪博客上看见那些‘炒冷饭’的奇怪现象,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师兄的一席话,让我一下子感觉文坛离我好遥远。想起当初刚出道的时候,觉得文坛还蛮有意思的,那时候,甚至觉得作家文人们好淳朴好优雅的。离开几年后再回来,变得无法认识了。我最有切身感受的是,我初中经常发文的一个地方小报,人也还是那些人,投稿给他们也是很热情,但就是不像以前那样来的快了。一次,一个杂志的编辑要我发一组文章过去,说好的是,字数越多越好,我就投了近3万字的东西过去了。然而,我看到那期目录出来的时候,我的文章却只是选了一篇千余字的散文。我照例是打电话说谢谢,那边说因为要发一个获得过国内大奖的著名作家的随笔,我的稿子就被压下去了。后来我弄清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那个大作家要去某地开会,途径那个小城,当地的作家逮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邀请大作家去做了一个专题讲座。有讨好的编辑就去了作家的博客,搜肠刮肚,取了作家的一大堆闲言碎语,做了特稿,挤掉了不少无名小卒的发文空间。作家的特稿占了二十几个页码,差不多是那期杂志的三分之一多了,可见名气真是个好东西呀,出门在外,无须投稿,也会有人主动为你做嫁衣裳的。《奢渡河》的五月诗歌专号准时在五月一日面世。在“热血青春”这个栏目,我邀约了我在大连办翠微文学社时诗写得比较好的几个老社员,一人给他们发了一组诗,命名为“翠微特稿”,算是对老战友们的一个交代。这一期的“翠微特稿”同时也披露了我在大连办文学社的事情,我坦言,我是存在私心的,我要让翠微精神在《奢渡河》杂志上复活。我在序言里面写道:春天虽然来了,但诗歌的春天还在路上,当今文坛诗坛一片浮躁,文坛诗坛山头主义,沙文主义严重,文学像一棵被雨水封杀了的小草,亟待拯救。当今中国,要么努力玩文学,要么和文学撇清关系。但愿这一期的《奢渡河》能够吹响向文学垄断和**进军的号角。同时我亦半开玩笑的道:文学确实是不能够当饭吃的了,现在不是凭一两篇文章就能飞黄腾达的年代了,年轻人主要还是坐下来好好学习,考大学读研究生是正经。比如非默,他曾经就逃出了大学的体制,踏入了社会,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漂泊,觉得还是大学好,做这一期杂志的时候,非默是一边读诗一边做高考复习题呢。《奢渡河》的样刊寄到大连某同学的手中后,他自己掏腰包复印了“翠微特稿”,散发给翠微文学社的老社员们,我很感谢老同学的做法。他说:我是为了翠微,为了一种美好的精神去做事情的,翠微特稿证明了,非默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这一期翠微特稿,是对那个冬天翠微文学社的活动的一次巡礼和致敬。春天来了,翠微复活了,但非默的春天,还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