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燃纸 64

作者 : 潘小纯

红纸片儿被排列在桌子上,

红纸片儿被贴在屋顶下的吊扇上,

《细则》上写到,

输出输入业务属于……

可《细则》管不了谁,

学会去爱别人才是最重要的,

关于这所临街大院,她对每一个进来的人,

都会手捧《细则》,细读其中内容,并要他们逐条核对自己的言行举止,

刚才你不是同我彻底交待过了吗,

《细则》正本作为文本,应该被长期保存,

那么副本呢?

究竟有没有副本,有没有?

请你细心回忆一下,

等心中有了底以后,再作回答。

《细则》上写到,

输出输入业务要让专业人员来领导,

没有他们,这些懂行的顶尖人物,

这项工作怎么会得到妥善管理,

没有他们——如果

没有《细则》呢,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如果是这样,

是哪样?没有《细则》规定呵,

哎,那么人的各种想法真快要满天飞了,让生着白羽毛的鸽子们

让它们把《细则》的烈焰扑灭,

《细则》作为没有任何副本留世的一种文件,

它的巨大成功就在于它们不允许人的思想满天飞。

其实也差不多要完了。

只是差不多要完了。

而且还将经过不懈努力,

像小学生学习、上学校那样,

人人心里憋着一团火,针对校方各类制度和

无数老师的管教,

(这么渺小的东西),

哎,

你写吧,独自构思,

《细则》是部法典,在这儿生存

需要这部法典,写下去,

大法师写出法学著作,

哎,法师作法,但我还是想回到鸽子或其它鸟类堆起的羽毛窝里去过慢悠悠的日子,

它曾明确规定:

在这儿可以发出几声会意的奸笑,

你呆在屋里,

假定没有熟人在场,

都是陌生人拥绕着你,

假定是这样的话,

问题可能会很复杂,

出现几个截然不同的话题,

贪图安逸的人会主动避开这局面,

可谁又能保证呢,保证自己

不把对方看错,

陌生与熟知,

难上加难的老问题,

将使你无从识别,老脸庞也

会发生变化,《细则》对此似乎没有什么

特别明确的界定。

它自己曾经也不为人们所认识,

就说是被人抛弃吧,好像也不够条件,

左面退步了,

右面应该跟上去,

取得进步,

两面都在拉我们入伙,

改日再来把这些红纸片处理掉,

把它们吊起来,放在风中吹,

在冬天被寒风吹过的人都知道,

像这种季节的风吹在人身上,感觉可真是爽快,

那种凉意透彻肺俯,

《细则》对于本市各单位的作息制度

(就是关于时间运用的规定)曾经做了大量规定:

(就是比较仔细地对时间有了了解,然后做出解释)

它说,职工早上来单位上班,他们

究竟为了图个啥(这一问题恐怕并没有被包括在有关作息制度里面),

我说,这只是个人世界观问题,

但(你说)这问题依然存在,

职工来上班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来了(这问题早有定论,这属于每个人的觉悟问题,说到这问题,会有好有坏的,有人开心有人痛心),早晨九点钟打响上班铃,中午不休息,下班时间在五点左右,整个单位人们有进有出非常热闹,

对,这要取决于每天具体的工作进程。

第二页,《细则》有意转了个调门,

不去谈应该注意的事项,

反而大谈某种不能实现的理想:要在一定范畴内使用生命催化剂,

它把对这种催化剂的运用转化成为

在人类居室里发展某些美丽事业的鲜活样式,

(譬如)空调与动物的合作,

(再譬如)瞄准动物的可怕原形,然后打开

壁挂空调,

细心的人说,你该赔礼道歉,

“向谁?”我又没安装空调,

这儿好不热闹。

《细则》的第二页在特定情况下

还是具有相当大相当现实的执行意义的,

它们的连惯动作像被包裹在《细则》条目里面的丝丝雨珠,

细雨绵绵,滚滚向前,

我来到一个新的场所,总是

把你挂念,

什么规定能涉及个人感情问题,

“又不是性感问题。”

《细则》不是为西方人制定的,

当然不存在这个问题,

《细则》上写明,熟人身穿树木的年轮衣服,

披着树木年轮的光辉,

我写下来,我写下来,

然后每个人都能看见我

步步高升,

开河之日,水流量很大,水朝家中刚安装的空调机

涌来,

我说,这些都是由我写下来的,

流水的展览,在没水的地方展出,

(那可是一个小地方)

(一个特定的场所)

(流水流水)

(一万遍比一千遍少)

(一万遍比一千遍多)

空调机也有生日吗?

《细则》要到你过生日的时候

才可以有个了结,

不痛不痒,

忘记回忆,

四个字一排,

一条类目,由

我来做出安排,

《细则》可以有,也可以

没有,

在水库的入口处布满了高级空调,

你看呢?

四个类目一条,放弃回忆是生活向我们提出的一项要求,

在这儿,有的有,

有的没有,北面没有。

两只警犬,

北方没有。我打着圆珠笔的手势,

把自己收藏起来,在从没尝过的低度酒面前,

我收了你两万元人民币的好处费,

你喜欢时你满意时就乐于给人钱财,

是《细则》吗,

没人看过,

在告诉任何人以前,

任何一个具体的具象的物体,其实质

都是一样的,

昨天的流水四个文字一排,

四个词形成一个同类,

翻呵翻的,旧日的死尸

被流水洗刷干净,

在空调机周围结满鲜桃,

没有一本完整的《细则》

可供我们研究,

一九九六年,一部细文碎字的

《细则》,我听了持卡人

对我的训斥,让

《细则》站起来为持卡人歌唱,

让他变得年轻有为。

《细则》的某些章节,

我至今仍然能记起是我一边

在啃吃“统一”方便面一边

身体趴在桌子上写成的。

(在这方面最好的方法是抽出时间来,

多让一些人来这儿走动走动,

来这院里帮你干些粗活,

到时,你便能参照本子,查看他们的行为,

不过有些地方我还没写到,没被写到的东西,我该拿它们怎么办呢?)

当时,一股浩然正气正在不停地激励着我,

把我往大道上逼,

方便面吃起来又很方便,

我吃着没冲水的面条,

看着头版新闻,一路听人问我:

找谁呵,找谁呵,

进屋里来吧,

一直把我赶上通畅的大道为止,

《细则》其实也把我们限制得过于死板、过于呆板了,

它开卷明意,它说:如果我因故不能发挥作用了,我平时灌输给你们的那些个东西将会代替我行使职权,

《细则》说:(说什么都显得具有特殊意义,)

(似乎怪让人觉得好听的。)

人们萍水相逢,无怨无恨,

他们开始都能互敬互容甚至互爱,人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一直被这样保持下去,

好人和好人(当时都是好人),

坏人和坏人(直到后来才有变化,往哪儿变,跟我无关,因为当时大多数人都明白,没人能提出一项使人不变坏、只变好的操作方案来),像居住在公寓底层中的居民,都会联合起来反对有人从楼上扔下垃圾杂物,这儿的居民反对楼上的好人只顾自家清洁,每天往下面过道上扔脏东西,反对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根本没把任何一户公寓居住人家应该遵循的公共道德标准写进《细则》之中,不*实的东西,这是我每天写《细则》、修改《细则》的基本要领,

水还在管子里流,

我写到一半,便在水面上歇了手,

精彩的水上漂流,写到一半,激动人心的预兆在正北方向出现,

流水中的苦味花篮,

在管子深处一共出现了两次水与水的和解迹象,

我趴在桌上(没时间)叹息,

金色的书桌因为我只写了一半《细则》,样子

有点萎缩,有点不好看,声音也难以入耳,

汽车跑得快时,会

有这种感觉,

缺乏彼此之间的了解,许多错误准时准点向人示威,

我替它说了吧,

所谓准时准点,

就是指晚上可以有所准备,

让我写出它已经预备好了的东西,

它(的)的成绩显得多么突出,

赶紧将上述文字写到《细则》的序言中去,

在电脑荧屏上

公路的测绘正在往两侧展开,

公路的主要部份是从城市郊区地带开始修筑的,

次要的几个段落围绕在村庄遗址附近,

工人们挖掘土方铺设路基,

我校对图纸号码,剪裁设计形象,

留出几块地方种植花草树木,让

村庄遗址看上去

有些生命气息,

《细则》上的无数文字把村庄院落紧紧包围,

透不出半点空气,(包括热气),

几匹斑马被摆在村庄外沿的农户门前,

文字围住村落,

温顺驯服的食草动物

(啮齿类动物)在农舍四周漫步逗留,

做几个帆布兜吧,

她情绪很好(正常),

我已经适应了(正常),

像病历卡那样,你的图章盖在

我的图章上面,病历卡上印着某某医院的字样,

《细则》上说,

凡一星期两次违律者,可以轻罚,

一星期四次违律者,可以重罚,

一星期六次违律者,送交有关机关处置,

如果进屋的人恶迹昭彰,并且不愿主动认错,(这恐怕就算是错到底了,这反而只能以教育为主),

我写这一条写了有几分钟,所以字迹潦草,再想想办法,为村庄排几天水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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