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被安顿在厢房里,果然都是狭小的卧室,总之处处不如谷地沈宅,两个随行的小丫头哼哼唧唧,柔之都忍不住出言道:“你们别再提谷地家里的模样了,没听见大伯那句话吗?临行时父亲也交代我们,诸事低调小心。”
小丫头们不敢顶嘴,桑桑便打发她们去收拾东西,自己则与姐姐坐下说话,也道:“幸好只在这里住十天,不然别扭死了。”
柔之道:“我嫁过去便宜,你怎么办?”
“我呀,首先不能让大伯把我也给了谁家做妾,其次你嫁出去后我就想法子让他们赶我回谷地,那我出了这个家他们就管不着了,我会在都城找个地方落脚,就算真的回谷地去,怎么也得陪你一段时间再走。”桑桑细数,“但若遇上什么好事,就不知道了。”
柔之忧心道:“桑桑啊,如果你要留在都城,姐姐不拦你,但是就别让家卫和丫头们回去了,留下陪着你我也好放心。你总是女孩子家,一个人太不安全。”
“我听姐姐的。”桑桑笑,起身从行李中找出一方匣子,说,“父亲托我的事,我赶紧去办妥了。”
“去吧。”柔之轻叹,“他若甩你脸子,你别生气,咱们寄人篱下的,万事求太平。”
“知道了。”桑桑应着,出门来找到一个丫头,塞了块小碎银子,让她带自己去大伯那里。
到了沈政伯的书房,他似乎在看书,见桑桑进来,坐在大书桌后拿奇怪的目光打量她,半晌才冷冰冰地问:“什么事?”
桑桑也不跟他绕弯子,将锦盒放到桌上打开,里面竟是厚厚一叠白花花的银票,桑桑道:“这是都城恒丰钱庄的银票,父亲托人兑换的,特地让我们带来给大伯,这里有三百万两银子。”
沈政伯没说话,这一回可不是清高,而是被吓到了,没想到弟弟真的赚下了那么大的家业,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三百万两银子,谷地那个地方的确有些神奇。
桑桑又道:“父亲说,振兴家族他也有义务,只是当年执意从商辱没门风,如今大伯一人在京城支撑家业实在辛苦,这些钱还请大伯收下,平日疏通打点能派上用处。”
书房里静静的,大概是沈政伯在纠结到底该做怎样的反应,可就算言谢也不至于对这个野谷族的野丫头吧,也不是自己正经的侄女儿。
还是桑桑大方,笑嘻嘻说:“屋子里要收拾,带来的小丫头笨,我就不打扰大伯看书,这就回房去。”反正钱送到了,他爱怎么花自己管不着,也懒得管,三百万两是能让大伯目瞪口呆的数目,可是搁家里,真真不算什么。
“去吧。”沈政伯顺着台阶下,桑桑离去后,他颤巍巍地捧起三百万两银票,这个数目靠他那些俸禄,不吃不喝一辈子都赚不到。
自先帝暴毙,濮阳夫人临朝称帝之后,朝中政局便极不稳定,诸多冲要之职皆由濮阳氏族人一手把持,先帝心月复大臣均退居二三线,以九皇叔齐泰为首,暗暗纠结力量欲与濮阳氏相抗衡。
令人担心的是,濮阳夫人将来会传位于谁,是重新还政于齐氏皇族,还是延续濮阳氏血脉,对于国家的未来和两族人都有着极大的影响。而这一问题最中心的两个人,便是濮阳夫人如今唯一的儿子齐纪彰,和她同胞弟弟濮阳诚的独子濮阳舜。
所以对于沈政伯来说,一旦站错势力,沈家真的可能至此没落,再无未来可言。于是各种交际应酬,便是打探消息分析朝政的最佳途径,可少不得要花钱,而他俸禄微薄、家业无靠,时常捉襟见肘,又怎么花销得起。眼下弟弟送来白银百万两,可谓及时雨,想到这里,沈政伯精瘦的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
桑桑办完父亲所托之事,便按原路返回,没想到在长廊拐角处被人拦下,那色迷迷的眼光到了跟前,果然更加令人作呕。
表少爷赵珲拦住桑桑,笑道:“二妹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