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已赶到主子身边,但见梁勇把孩子往他怀里一推,阔步走到那马车前,大声反问:“这里是街市,你纵马飞驰违反了齐国律法,你还有脾气骂人?”
女子一噎,又叉腰给自己壮了胆道:“我这不是赶时间嘛,再说了,我的下人已经喊你们让开了,是你们自己非要撞上来。”
“要照你这么说的话,还要律法做什么?”
“律法不是对我用的。”姑娘傲气不已。
“不行不行!”梁勇气得七窍生烟,嚷嚷着问路人,“你们的巡街御史呢?这里有人触犯律法了,怎么不捉她,你们齐国的姑娘家都这么厉害吗?”
那姑娘听话听口音,发现梁勇竟不是本国人,忙冷笑道:“一个异国人还想管齐国的事,你倒挺把自己当回事儿的,我这一摔若有个好歹,我还找你算账呢。”
两人这般争吵着,果然有巡街御史赶来,问出了什么事,听平原冷静的叙述后,又询问周围的老百姓,便要来拿那姑娘,那姑娘凤眼一瞪,亮出腰牌在御史眼前晃了晃,那几人看清后忙退了几步作势要跪地行礼,却被拦住。
“罢了罢了,赶紧肃清道路让我过去才是。”姑娘骄傲地一仰脸,又冲梁勇冷笑一声,随即钻入马车,御史忙上来驱散众人,容不得梁勇多说什么,眼睁睁看着那马车扬长而去。
“你们怎么回事?”梁勇怒了。
巡街御史见他衣着鲜亮,也不想得罪,便实话道:“这位公子稍安勿躁,你可知道那女子是谁?”
梁勇冷笑:“总不见得是你们皇上吧!”
御史脸色大变,呵斥:“放肆,陛下岂容你玩笑,你连堂堂六公主都不认得,还敢提皇上。”言罢便疏散看热闹的众人,愤愤而去。
“平原,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梁勇深吸一口气,啧啧道,“齐国的公主,就是这种教养?”
韩平原无话可说,如果刚才那女子真是齐国六公主,那的确没有资格做梁国国母。
“平原,咱们走吧!”梁勇心里一横,死也不要参加明日什么宴会了。
平原一脸黑沉,低声道:“皇上,兴许另两位是好的,小公主之类的确容易被宠坏。”谁知他家主子根本没听他说话,而是蹲在地上哄那孩子,看着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开,他才回身来,竟已不生气,反乐呵呵道,“我想好了,明天她看到我定会吓一跳,我要当着濮阳帝的面给她一个教训。”
平原心里咯噔,他怎么总要忘记呢,他家主子从来想一出是一出,这不他又问:“致慎怎么还不出来,他在干什么?”好像一瞬间就忘记刚才的事了。
此刻萧二公子正在太白楼雅间里以姐夫的身份给小姨子说教呢,他苦口婆心地将一大堆道理摆在桑桑面前,直说得口干舌燥,灌下一杯茶水,又道:“沈府家资殷实,你和你姐姐自小锦衣玉食,但很多世家贵族就是个空壳子、外强中干,只怕你嫁过去还受不起那份清苦呢。”
由始至终,桑桑都静静地听着姐夫絮叨,从四皇子说道濮阳世子,甚至那些不知名的贵族子弟,总之姐夫就是从姐姐那里听说,以及自己亲口说的要嫁王侯这句话出发,殷切希望自己切莫自不量力,自取其辱。这份心意,桑桑很感激,她也明白自己身份的轻重,明白那些希望不切实际。
可是,桑桑有自己的抱负,荣华富贵对她而言根本微不足道,她的理想很大很远,不是萧致慎能猜到的。
“看来姐姐也只对您说了其一,姐姐果然有信用。”桑桑浅笑,朝姐夫欠身道,“姐夫的心意桑桑感激不尽,只是我心里想的和您认为的完全不同。我要嫁王侯不是为了最贵的身份,或奢靡的生活。”
萧致慎不解,“那还有什么可图?”
桑桑正色答:“我希望谷地能有一日归属三国之一,我希望野谷族人的三国血统有一日被真正承认。”
门外,找致慎而来的梁勇和韩平原闻声呆住,正要敲门的手悬在了半空,须臾回过神来,年轻的皇帝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说:“错过这样的女子,你真的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