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静默半晌,只轻声说了句:“桑桑是个好孩子,若非心性太高,定比她姐姐过得更好。”
萧铮退下衣衫浑身轻松,展臂松筋骨,懒懒道:“心性高未必是坏事,濮阳蕊若没有那份心,齐国这片天她如何撑得起。”
萧夫人却道:“哪能人人都做皇帝,皇上走到今日,失去多少付出多少?所以人才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皇上福禄深厚,可桑桑有这样好的命么?”
“是啊……”
这一边,有小丫头来服侍桑桑休息,叽叽喳喳地讲着从随主子去参加宴席的丫头那里听来的话,提起淳亲王的新王妃,更是夸张道:“都说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子呢,王妃娘娘那身衣裳上的绣花,都是用纯金纯银绣上去的,站在太阳底下,晃得人直眼晕。她发髻上的凤冠是皇上赏赐的,镶满了宝石,可美了……”
如是种种,桑桑仅安静地听着,小丫头与她搭话,便笑笑应付几句,待她们散去,才松下勉强作笑的脸,立在窗下看那如银盘皎洁明亮的圆月,轻叹自己的心境不如这月色澄澈,她不晓得自己在想什么,亦不知要什么,难道正如回答周福那样,一切听四皇子安排?
今夜齐纪彰春宵美满,人月两圆,桑桑以为自己会难过,可是她没有,只是轻声道:“下一次再见,你我总要给彼此一个了结,长痛不如短痛,我们都该面对现实才好。”
忠亲王府里,濮阳诚带着淡淡的酒气来到儿子的院落,远远瞧见他的书房里还亮红灯,下人在边上道:“少爷回来后就不曾出来。”
濮阳诚哼声道:“往后派人跟着他,他到哪里都必须向老夫禀报。”
下人连忙答应,却又听王爷问:“前些日子他爱往哪里去,和谁打交道,你们可知道?”便忙答:“只晓得这些日子少爷爱往太白楼跑,喜欢那里新卖的一种极贵的酒。”
“他素来节俭,怎会如此奢侈?”濮阳诚皱眉,近来他忙于朝务和外交疏忽了儿子,没想到竟叫他染上奢靡的弊病,再想今日妙音阁之事,更是气恼,沉声道:“叫他来见老夫。”
那边侧妃闵氏已前来伺候,听见这句话忙劝:“王爷累了,有事明儿再说也不迟,这会子吃了酒,若说几句话逆了脾气,闹得不开心,何苦呢?”
濮阳诚的确酒气上头,晕沉沉,便顺了妻子的意思,但不忘吩咐下人:“明日找那太白楼的人来,老夫要亲自问问。”
书房里,濮阳舜没有听见外头的动静,半壶梅花酒下肚,亦是耳热面红,脸上带着玩味戏谑的笑容,自顾喃喃:“果然有故事的人,最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