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闺房乐如花美眷,帝王家深宫怨似水流年。”
犹记得幼时随父入宫,先帝携后妃于此处听戏,莺莺燕燕美女佳人,笑声夹杂着胭脂香气,充盈在每一个角落。
然彼时台上唱到这一句,却引得满堂寂静。
他已不记得唱戏的人受到了怎样的惩罚,却记得在场每一个女人脸上露出的落寞,除了姑姑。那会儿姑姑刚失去长子,最该悲凉的人,脸上却是让人心寒的得意之色。
再后来,皇后没了,略有得宠的妃嫔也会无端端病故暴毙,濮阳氏一步步走向后宫的最高处,最终她颠覆了皇权。
可谁都知道,一个女人无法做到这一切,所以坐在龙椅上的不是一个濮阳蕊,是整个濮阳家族,那将来呢?
“世子爷,请。”宫女的声音打破了濮阳舜的沉思,咿咿呀呀的乐曲吟唱也传入耳朵,举步入内,朝上首请安行礼。
“舜儿免礼。”女帝柔柔一声,又吩咐,“周福,你们都退下。”
“是。”
濮阳舜才过来朝父亲躬一躬身,两旁宫女太监并台上优伶乐师都陆续退了下去,果然如萧致慎所言,他跟来并不合适。
待坐定,抬眸便见齐雅宓款款起身行至母亲身边,她白皙的脸上飘着红晕,少见她如是娇羞,似不经意地微抬螓首,秋波盈盈的眼眸里,映满深情。
很多事,已不需再言明。
女帝笑意融融,对侄子道:“舜儿,今日……”
“姑姑!”
濮阳舜一声姑姑,叫三人好意外,他已经好多年没再叫过濮阳蕊姑姑。
宫外,赵舒月端坐婚房,喜娘侍女济济一堂,方才众人朝她行礼,口中称呼的,是“王妃吉祥。”
她这个赵国最骄傲的公主,从今往后,是齐国的王妃,她的一生将与丈夫荣辱与共,父皇送她出嫁时,语重心长地告诉她:“能不能成为齐国未来的皇后,全在你自己。”
“王妃,太子殿下来了。”侍女言罢,便见俊气男子进来。
太子赵彭谦和温润,对谁都十分客气,十几年来,这个太子哥哥从没因妹妹受宠自己遭冷落而心生不满,安安分分地待在他的东宫,甚至偶尔会叫人忽视其存在。
“哥哥。”赵舒月柔柔唤一声,示意哥哥落座,欣然道,“瞧哥哥满面红光,是为我未来新嫂嫂欢喜么?”
赵彭暖暖一笑,兄妹俩说些体己话,不久离去。出来恰遇见一身喜服的妹夫,他远远站在长廊的那一头,一脸严肃地向下人吩咐什么,抬头见到自己,竟有些尴尬。
两人隔着长廊互望,一个是不得势的太子,一个是前途未卜的皇子,他们的命运或有相同,又完全不同。这一刻,竟莫名地惺惺相惜起来。
“舒月被宠惯了,但心地是好的,你要多包容她。”待走近,赵太子含笑说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