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的仪仗走了四五日后,离别的伤愁终于被路上各种新鲜事带来的乐趣所替代,雅宣又恢复了往日的阳光活泼,成日乐呵呵缠着表哥带她下车去玩耍,濮阳因答应妹妹在先,故而事事应允,且他本就乐山乐水,自然对此不厌其烦。
但他和雅宣都发现,桑桑一直闷闷不乐。这日在一小镇酒楼里吃饭,雅宣明知是表哥怂恿她找来桑桑,便故意玩笑说:“你把人家带出来,总该叫她高兴吧。但你看桑桑这样子,可见强扭的瓜不甜。”又问表哥,“你真的喜欢桑桑?如果哥哥知道我背叛了他,一定会恨死我的。”
濮阳则问:“那你还帮我?”
雅宣笑答:“虽然一直觉得桑桑同哥哥挺好的,可是哥哥到底娶了赵舒月,心想想桑桑这么好的姑娘,做什么要去王府被欺负呢,如果表哥你真心喜欢她,可要对她好啊,不然我会想法子把她带走。”
濮阳明知道是姑姑有意让他们带走桑桑,他找雅宣出面不过是帮姑姑顺水推舟,但不便对表妹言明,只是笑道:“是啊,往后你就是梁国皇后,有的是本事。”又轻声道,“如今只有你一人知道我的心思,能保守秘密吗?”
雅宣嫣然一笑:“你对我好,我就不告诉别人。”
此时桑桑进来,并不知这兄妹俩说什么,只是恭敬地告诉他们,已吩咐店家做招牌拿手的菜肴,言罢要退到外头去等候,却被雅宣叫住:“你来一起吃,我可没把你当奴才看。”
桑桑心里虽高兴,但碍于身份悬殊,还是想退出去,雅宣便上来拽她坐下,严肃地问:“你到底为什么不高兴呢?这都好些天了,我没见你笑过,还是为了你姐姐吗?”
桑桑抬眸,正与濮阳对视,眼见他的冷漠和戏谑,嘴角淡淡泛起无奈的笑,转而又强作欢喜,冲公主道:“本是担心公主想念皇上心情不好,看到我们嬉笑会更难过,这才强忍着的。”
雅宣大笑:“不必如此,我这个人信奉笑也得活着哭也得活着,不就是去做皇后么?又不是去龙潭虎穴。”
话虽如此,但桑桑和濮阳舜都在雅宣的眼角里看出几分无奈,未免这小丫头伤心,濮阳舜忙扯开话题,将此地各种美食一一讲述,馋得雅宣决定要多逗留几天才肯出发。
濮阳舜笑说:“照你这么走,几时才能到梁国?”
然之后背过表妹,濮阳舜更特地来找桑桑,认真道:“改日劝劝公主,皇上的意思是务必赶在赵太子和五公主成婚前将雅宣送到,所以不能再这样四处游玩,之后的路必定日夜兼程。”
可桑桑却道:“听说是你先答应公主的,既然要违背承诺,也该由您自己去向公主解释。”
濮阳心想若非我带你出来,眼下你还不知是什么命运,竟如此不知好歹,可又不能说明,一时发作不得,恨恨道:“本世子现在命令你去对公主说明,由不得你拒绝。”
桑桑看他一眼,一边答着“是”,一边问濮阳,“你除了会用权力地位来压制别人,还有别的法子吗?”
濮阳微怒:“你既知道权力地位,现在这些话是你该对我说的吗?”
恰此刻雅宣蹦蹦跳跳地回来,笑呵呵问两人:“你们说什么?”桑桑忙趁机对公主道,“世子爷说之后要日夜兼程再不能随停随玩,可他不敢对公主说明,强迫我来向您解释!”
濮阳来不及开口,雅宣已横眉竖目冲到自己面前,指着自己道:“我就知道你要骗我,濮阳舜!”她一叉腰,转身对桑桑道,“桑桑你知道吗?不是我要带你出来的,是表哥他……唔……”
话未完,雅宣就被濮阳舜带到了身后,他似乎真的生气了,阴沉着脸对桑桑低喝:“去传我的话准备启程。”而后就拽着雅宣上了凤辇。
桑桑愣在原地,她大概能猜到公主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又想起那天纪彰的愤怒,竟忽而冷笑:“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