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不语,便见濮阳舜缓步到了韩平原面前,不知说些什么,平原侧过身来瞧,桑桑颔首致意,他微微一笑,又与濮阳说了几句,便走了。
濮阳舜拉着脸回来,低哼:“去告诉公主,就这样进城。”
桑桑欣然,福身道是,濮阳舜又道:“告诉她,凡事有分寸,有什么事必须先让我知道,若再如眼下叫人手忙脚乱,她知道我的脾气。”
桑桑字字句句听得清楚,迭声应承后方返回凤辇来。
雅宣果然了解表兄,不等桑桑开口便哈哈抚掌笑:“他是不是对你吹胡子瞪眼了?桑桑你别往心里去,这是冲我的呢。”
“我当然不会在意,想必世子爷也定会为公主的未来着想,只是不方便做一些事。”桑桑这般道,说着车马已动,她们微微挑了帘子,果然见乌泱泱的皇亲国戚列立两侧,让出中间宽阔的道路来。
“他们怎么不抬头看我?”雅宣哼哼着,坐回原位道,“我岂不是白白穿这样厚重繁华的衣裳?”
桑桑笑道:“华丽的衣裳他们还少见么?咱们不稀罕,只要一会儿仪仗路过街巷,让百姓们知道他们未来的皇后是何等高贵美丽就是了。”说着歪了脑袋细细看雅宣,由衷感叹一句,“这一路说久不久,可公主身上的变化却显而易见,在您的眉宇间,我看到了皇上的影子。”
“是吗?”雅宣突然沉静下来,微微垂首道,“可我不希望自己成为母亲那样的女人。”
桑桑自知失言,本该解释自己没有那些意思,但眼下只觉得多言无益。
幸而雅宣也并没有误会,只是自己的思绪飘远了,此刻又绽开笑容,乐呵呵道:“一会儿进城,你将这车上的幔子都拉起来,我要让我的子民们看看,他们的皇后是从齐国来的仙女,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言罢捂脸咯咯笑起来,煞是可爱。
桑桑好不安慰,为那一句“我的子民”。也许她多虑了,正如韩平原所说,上天这样安排一段姻缘,定有他的用意。而齐雅宣身上流着她母亲的血,一个颠覆天下的女人所养育的孩子,能差到哪儿去?
车马渐行,熙熙攘攘声也越来越响,不如方才城门外乌泱乌泱的人却无比寂静的沉闷气氛,这一刻才叫人感觉,是真正开始走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梁帝没有戒严禁止百姓围观,故虽有官兵开道,百姓们还是能夹道欢迎他们的新皇后。
但见齐雅宣端坐凤辇之上,宝髻嵯峨、钗环耀眼,金银丝线织就的凤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尽显齐国皇威。
她纤眉明眸,唇若红樱,笑意温善,可亲可近之态,叫人观之委实难抑欢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