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常人,突闻父亲亡故,不说伤心欲绝,至少该有几分悲戚之色,可眼前的濮阳舜冷若冰霜,好似那忠亲王与他没有半分关系,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桑桑心头微颤,她不知是濮阳舜当真如斯冷血,还是他是过于难过才异于寻常。
濮阳舜慢慢绕到桌前来,依旧平常地看着桑桑,但问:“这件事,是你从梁勇那里听来,还是他授意你来告诉我?”
桑桑直言:“是梁帝陛下的意思,两国外交上的忌讳你不必对我一个小女子说,何况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陛下的意思,是想问您即刻回齐国,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参加公主和他的大婚。如要回国,他会为你安排路程。”
“我会继续留下,你让他放心。”濮阳舜微微牵动嘴唇,好似是一记苦涩的笑,又眯眼看桑桑,问,“你和梁勇究竟是什么关系?沈桑桑,你是不是看到权贵者,就想去巴结?”
桑桑心中恼怒,莫说自己和梁帝清清白白,就算有什么,你濮阳舜又以什么立场来问自己?
“世子爷以为呢?”桑桑反问回去,若非念忠亲王之故,她定要和濮阳舜算计。
“宫里人说,皇帝和雅宣大婚后,就会册立你做妃子,是吗?”濮阳舜冷色相向,凑近道,“所以你不屑本世子,是因为看准了要做梁帝的妃?可你别忘了,是妃子不是皇后,你不是不做妾吗?”
桑桑大概明白濮阳舜上午为何莫名发脾气,但她不想去深究,一边压制怒意,一边冷声道:“世子爷,现在是您对我冷嘲热讽的时候吗?”
濮阳舜皱眉笑:“我不是说,我知道了么。”见桑桑仍一脸茫然,他才背过身道,“你以为只有梁勇有眼线密探?你究竟把这个世界看得有多简单?不,是梁帝也太轻率,他怎么能把一个别国臣子看得如此简单,难道他是真心将我引为挚友?”
“难道不好吗?总好过你现在……”桑桑的话终究未说出口,心中再恼怒,也不想去伤害一个才失去父亲的人,可是即便濮阳舜一早就知道这件事,面对丧父之痛他能隐忍如斯,这个人实在太冷酷。
心里微微发凉,桑桑不想再和他纠缠不清,福身要离去,然才走到门前,却听濮阳舜道:“父亲身亡的事不要告诉雅宣,她会难过。”
“是。”
“我并非冷血无情。”
桑桑闻言,停下脚步。
濮阳舜道:“皇上的信函未到,我若先赶回去,在旁人眼里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我自己在都城有眼线,要么梁帝时刻监视着齐国,届时可能引起的冲突,绝非你此刻能想象的。父亲枉死,我定然会为他讨回公道,而他也绝不希望我意气用事。”
“这样?”桑桑的心平静下来,也许是她对别人太过偏见。
濮阳舜说完又一副很不屑的模样,自嘲亦是说给桑桑听:“我做什么要对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