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元润只当没看到冯立安在瞅他,却问涂鹤年:“你们这晒盐池没人管吗?”
涂鹤年诡谲地笑了笑说:“我们这又没偷又没抢的谁来管?再者说了,打上来的小鱼小虾一时卖不出去,不都得用盐来腌上,家家户户都得晒些盐自己用,这是没人管的。”
曲元润又问:“若是买的话,你们这盐卖多少钱一顿?”
“两百元一吨。”涂鹤年回答。
两百元?冯立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市面上可是两千元一吨啊。
“能开发票吗?”曲元润不动声色地问。
“能开,当然能开了,给你开国营商店的。”
“你们这里有多少盐?”曲元润又问。
“你要多少有多少。”
一趟龙祥甸不仅使冯立安走上了发财致富之路,还开了他的眼界,壮了他的胆,在致富路上步伐越来越快,胆子越来越大,办法越来越多,买卖也越做越大,正因为这样,家里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房子换了,车也有了,家具也是全新的。这在当时可算是一等的风光,在别人的眼中,赵美娟应该说是很有福气的,她完全可以当个全职太太,呆在家里养尊处优。但赵美娟没有那样做,她仍然去纺织厂上班,然后又费心巴力地自己托人转到了报社。她除了是和冯立安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之外,并没有去享受冯立安创造的优裕的条件。这让很多人为她感到惋惜,“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赵美娟图的到底是什么呢?更让人不解的是赵美娟居然还天天写些散文诗歌之类的东西拿去到报纸杂志上去发表,难道她就缺那几块钱的稿费吗?不,赵美娟不缺钱,不缺房子,不缺时尚的衣裳,她唯一缺的就是爱情。
她因为生活中没有爱情而苦恼,而感到空虚,也许她没有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但事实的确如此。她看了许多书,读了许多名著,她的心很为书中那些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所激荡,也很为书中的那些男女主人公为爱情甘愿吃尽千辛万苦所感动。她多么希望自己也拥有一份激荡心扉的爱情啊,像大海的波涛那样汹涌奔腾,像高空的长风那样雄浑浩荡,像河边的垂柳那样婀娜多姿,像深山的清溪那样婉转多情的爱情啊。它有冷月清光的悱恻,它有长夜孤眠的思念,它有鸟语花香的情韵,它有雨条烟叶的缠绵。然而她从不曾拥有这样的一份爱情,她和冯立安根本就无感情可言,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她也不断地埋怨自己,当初不该为了回城,就那样草率地决定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就是在这个时候段校长给她送来了那一摞照片,她第一反应就是要离婚,然而孩子和名誉,使得她最终没有走到离婚那一步,而是选择了和冯立安分居。
那天晚上,赵美娟和冯立安的争斗惊动了孩子,冯立安到底没有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