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即将把欣儿熬糊熬干,即将把思念拧断,即将疯掉,二个月的暑期宣告结束,令欣儿心情振奋。背着背包走出家门时,长出一口气。原来小别胜新婚是这个样子的。此念一闪,面色潮红。她难以言表的激动表情多少让徐长峰与慧如有点儿不受用。
慧如面对徐长峰向欣儿撇了一下嘴,“真是女大不中留呀。”欣儿有了男朋友,慧如心里会多一份忧心。如若与那个不知底细的男孩做出越轨的事可如何是好呢?
徐长峰点头微笑,“欣儿,你有没有闻到醋味。”他在母女中间一直保持中立立场。
欣儿会意,搂着慧如的脖子,甜甜地叫一声,“妈,女儿无论飞到哪里,妈在哪儿,家就在哪里。”
慧如轻声叹惜,眼眼湿润。轻点了一下欣儿的鼻尖,声色有些沙哑着说,“就你嘴甜。”
车厢里依依不舍,母女俩手握在一起,慧如少不得把一大箩筐惜别的话统统倒给欣儿。最后,慧如含蓄地对欣儿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些事可要斟酌再三,不可冲动。爸妈有空会来看你的。
列车缓缓启动,加速,加速,寂寞的心随之加速。冬天与春天只有一纸的距离,好象只是转瞬之间,站在另一个季节里的欣儿眉间延展无限的温柔,眼眸明亮的倒映里是那个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李明达。
就要回学校,既万般喜悦,又紧张万分。欣儿都感觉到此行不是去上学,而是赶赴一个美的约会,与男人的约会。迫切想念李明达的心思到了最关键最要命的时候。
欣儿的心里象展开一幅春放图,不知醉了多少双眼。反正她已经烂醉如泥了。
欣儿心想:明达,我在靠近你。你的欣儿就要飞回到你的身边。老师,窗户纸已经捅破,我不需要羞羞答答,你也不需要故作高深。真好。老师,你会在校门外等着我,是吗?当我再一次地站在你的面前,你的脸上一定带着急切想念又憔悴神情,你沉默的唇语会否对我说,我如你想着我一样想着我,不不,你不敢在大庭广众下向我挤眉弄眼,你一定会板着一副生硬的圣人面孔,装出一本正经的老师样子,对我站在你面前故作镇定地视而不见。你指定不想让别人看出我俩之间的秘密?老师,你是变胖了还是变瘦了,是白了一些还是黑了一些……N多的思绪,理不出个头。
火车象插上了翅膀,带着欣儿向那座多出很多绝然怀念理由的城市飞去。经过黑夜,欣儿小睡一刻,睁开眼,车到站了,转一趟公交,车在学校门前车站上戛然停下。
走下车,欣儿的心,嘣,嘣嘣,嘣嘣嘣,强力地往身外试跳。
那个让欣儿想了两个月,已经被思念的泪水打湿了变得模糊不清的身影应该会真实地站在校园大门口的,那个每天让欣儿不知道念了多少遍的李明达应该倚在校牌前,装着若无其事晒太阳的样子。就算李明达谨慎小心,胆小怕事,也应该委身在那个报亭处等着。这才符合故事情节逻辑与人情嘛。
欣儿提着包站在学校门,象站在一个空旷的野地里,有些茫然失落。左张右望,又特意观察一下报亭前后左右,并没有李明达。心一揪,唇角下扯。
又想,我怎么这么傻,明达怎么会知道我今天回校呢?以前暑假,我不是至少会延迟一周才回来嘛。就算知道今天,又怎么知道何时呢?他总不能在门前站上一天时间吧。学生开学,老师的事也不会多。我这不是强人所难,让人把工作忽略吧。有什么关系呢?明达肯定在校园里,或许他就站在教师办公楼上的某扇窗口盯着校园门口呢。想了这些,有些晦暗的心情旋即恢复明亮。
校园里非常热闹。新生报名,学生返校。道路上尽是三三两两的学生,还有提着大包小包的家长,每一张脸上都挂着明媚的笑。这让欣儿想到暑期初时清寂的校园,正是那校园的清寂才为她与李明达留出机会。一步步深入校园,欣儿的目光四下张望,某个树后,某一个角落,某一丛人中,或者迎面走来的人,很有可能就有她的明达。
两个月不见的校园里,一景一物都似经过精心水洗而明然洁净。呼吸校园里的气息,一如初夏时的味道,铭记于心。欣儿甚至在这种气息中分辨着李明达的味道。她说不好到底哪一种味道属于李明达,但这其中肯定有属于李明达的味道,她多吸了两口,合上眼,一脸沉迷的样子。又赶紧把眼睛睁开,明达随时都有可能撞入她的眼里。
这时,她的肩被人拍了一下,欣儿心里一惊。这会是谁?是明达吗?他胆子也太大了,光天化日,有这么多双眼睛在扫描。他怎么敢拍我的肩头,不要命了?欣儿胆怯又有些激动不敢这么快回过头去看这个人,就象走在一个浪漫无处不在的梦里不愿意轻易醒来一样。
欣儿想,就算是明达又有什么呢?老师与同学打个招呼以这种方式也不过分呀。然后,明达应该会接过我手中的包,依然以师生的自然状态对她说,“徐欣儿同学,这个暑假过得愉快吗?”这样,不会让四周的目光产生异样的关注的。他底气十足的自信,他恃才傲物的轻狂,美如神祇的脸部轮廓最具想象的可能。马上回过头去,就能领略。
这个人并没有做出合乎欣儿想象的举动。欣儿回头,原来是秦芳,少有的落寞在她的脸上呈现,眼里好象还有泪水呢。一场虚惊。
欣儿说:“怎么是你呀,我还当是―――”赶紧打住。
秦芳生气地说:“不是我还能有谁呀。我老早就看到你了,你却不注意人家。”
欣儿笑着说,“我又没有看到你,怎么注意呢?”
秦芳说:“你一点都不想我。”嘴鼓得老高。
“好啦好啦。”欣儿丢下手中的包,轻拥着秦芳。秦芳好哄,马上恢复常态。
秦芳说:“小乖乖,你东张西望的,象个贼一样的,干嘛呢?”
欣儿掩饰,“没有呀,离开校园两个月了,再次走进来有些新鲜的感觉。”
秦芳说:“哦,我还以为你是在找我呢,害得我好一阵激动。脸怎么红了。”
“哪有呀,是你刚才把我给吓着了。”欣儿收集慌乱的心思。
“哦,你回校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给我呢?这样我好去接你呀。到目前为止,你的消息我总该是第一个有权利知道的吧。”秦芳拎着欣儿的包,两个人手牵着手往宿舍方向走。
欣儿心里这个恨呀,心想,即使明达有心走上前来,也会因为秦芳在身边而打消念头。
而此时李明达真在他的恩师杜老教授的办公室里,喝着香浓的麦斯咖啡,虔心地听杜老教授谈起学术研讨会上的见闻与最新成果。
两个月的时间,消化了李明达心里的恐惧。风平浪静的六十多天,李明达适应了这种天下太平的日子。他现在能想到欣儿的仅是那与一个女人暴风雨般的场面以及她那艺术品一般完美的肢体。就连这个印象也有减淡的趋势。
社会上流行*,在他的同学中也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大家不需了解,只为那一夜消魂。李明达想,那个叫徐欣儿的同学大概比较前卫吧,他这个老师也赶了一回新潮。这固然是不对的,不可原谅的。可事出有因,罪小可恕。李明达几乎走出罪恶的阴影,犯罪感不那么强了。因此,听老教授说到精彩的地方,李明达会频频地点头,击桌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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