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达说:“对,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苦,这些苦都是因我而起。那么你受这些苦为的什么?是为的吃苦而吃苦,这不现实。为的我而吃苦,这才是理由。欣儿,那么,现在的我大彻大悟了。所以,你大没有必要再吃苦了。让我为你做些什么,让我用同样的爱对你补偿。你回来吧,欣儿,我不再让你吃苦,我要让你享福。”
欣儿鼻腔里嗤笑,如果说李明达的话是一个甜密谎言,为什么不在我离校的时候撒这个谎呢?为什么不在左耳府巷时撒这个谎?什么是彻悟?是良心的谴责?还是失手后的遗憾?呵呵,最大的障碍是再回不到最初的感觉。回去,也只不过捧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
欣儿说:“如果在我还在学校读书的时候,你说这番话,我会为你上刀山,如果在我怀着孩子独居在左耳府巷时,你说这番话,我会为你下火海。如果在我被恶人强占后,你说这番话,我会为你下油锅。可惜呀可惜,在我把自己彻底地毁了,遍体鳞伤,鲜血淋漓,你却对我说出这番话,你不觉得这是对我莫大的嘲弄吗?迟了,太迟了。你最好收起你的同情,这于事无补,于情无补。起来吧,李明达,别路人看了,伤了你的颜面。”
李明达说:“不迟不迟,欣儿,不管你经历什么,你知道我说的意思,这我都不在乎的。就让我为自己的过错向你赎罪吧。回到我的身边来,我们重新开始。时间可以消磨掉了一些记忆,沉淀下来还会是我们的爱。真的,给我时间,我会填充你我之间爱的空白。”
欣儿说:“一只被打碎的瓷瓶,你还能修复如初不留一点痕迹吗?时光已经把我们带到相距很远的地方,只剩下废墟里发出的叹息。李明达,我的灵魂是你的,但我的身体早已经破败不堪了,你最好离我远点,别玷辱了你的名声。”
李明达说:“欣儿,我不管,什么名声,什么前途,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的绝情吗?你曾经不是很爱我嘛,是你的爱打动了我的心,我们在一起疯狂过,幸福过。你不会否认吧。我们一起努力,让昔日重来吧。”情节发展到这步,好象入戏太深之后,只得这么演下去,李明达无比的豪迈。
欣儿说:“你想我怎样呢?”
欣儿用质疑的眼神盯着李明达看,而李明达好象从欣儿的眼神里看到那慢慢浮起的暗弱的温柔。这给了他很大的鼓励。
李明达急切地说:“再回到我身边来吧,给我补偿的机会。我会加倍的爱你,就象你当初爱我那样的强烈。你与几年前改变太大了,这至少说明你过得很不幸,你嫁的那是什么男人,我看象个地痞流氓。欣儿,这都怨我,都怨我辜负了你。”
欣儿说:“是吗,你真的会爱我?多么诱人的字眼,我曾经多少渴望从你的嘴里说出这个字眼,你却那么吝啬。不过,李明达,我告诉,爱是不需要挂在嘴边说个没完的。说多了,就象行骗之人欺谎之术。爱需要搁在心里,不需要张口说,眼睛里映着呢。因此,你不必担心那个人看不到。你说,可以给我幸福,是吗?那好,你必须与你的老婆离婚,与我结婚?这样,我便答应你,回到你身边。这对你好象并不难吧。”
欣儿很容易就切中李明达的要害。因为她深知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不可能因为口中盛赞的爱情而放弃婚姻。欣儿已经不是最初单纯的女孩子,苦难让她学会冷静地把一个人解剖。只是她从来没有试着解剖李明达,这对她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但这不能说她不够了解李明达思维的脉络。
欣儿眼里,天下的男人都一副德性。对女人花言巧语,温情调笑,或者以权利收复,以暴力降服,无所不用其极,以达到撒欢的目的。似乎高贵的人性已经倒退了千年前,归向原始动物的简单状态,目的太过直接。爱的前提是性,而性的初衷却未必是爱。
李明达有些迟疑,“这个嘛?”
欣儿仰头笑起来,她笑的很象一只落单的鹤凄戾长鸣。不觉两行热泪汩汩而出。冰凉的唇不住地颤抖。李明达把她那最纯美的回忆给打碎了,这使她的心里空空荡荡,苦涩难当。
欣儿说:“我看你还是起来吧,给你自己留一点自尊,不然你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讲台上给你的学生讲课。在我的心里永远只记得以前的那个李明达,我也把自己的灵魂托付给了他。你所看到的我只不过是一个躯壳而已,所以我并不在乎你所说的地痞与流氓对我的糟蹋。对,那个流氓每天晚上都会把我玩弄到半死,这样的我——你也要吗?”
李明达说:“要要,我要。”
欣儿轻哼了一声。她说:“李明达,你真的太让我失望,开始让我看不起你,对你生厌。时至此时,你还是不了解我。我唯爱至上的女人,我之所可以冒天下之大不韪爱上你,我之所以可以丢弃一切,包括亲情友情守候你,因为我太相信爱,也太需要爱。那种纯纯的爱呀,是可以相慰我平生的。对不起,我要走了,请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
李明达说:“不,欣儿,这是为什么呀?人不是机器,可以按照程序走而不犯过错。那犯了罪的劳改犯法律还给他们悔过自新的机会,可你为什么认那个死理,坚决不能原谅我呢?还有,我们还有我们的孩子,对了,她应该是长到三岁了吧,我还没有机会看她一眼呢。就这点,你能说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吗?我看,永远也斩不断了。”
欣儿说:“对,你说的没错,人难免会犯错误,佛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可是这世上唯一不能对它犯错的就是爱。对爱犯了错,永远没有纠正的机会。而你偏偏是对爱犯了错。你不必企求我的谅解,你还是对着曾经被你戏弄的爱忏悔去吧,这样也许可以让你的心灵得到稍稍的宽慰。关于孩子,我好象听你说过,那不是你的,是我与野男人生的,我告诉你,你说对了,我就是想用孩子拴住你,可是没有用,你很聪明。现在,你大没有必要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呢?”
李明达说:“我那时说的是气话,不当真的,那个孩子一定是我的,欣儿,不要编瞎话来骗我了。我才是孩子的父亲。”
欣儿一声的冷笑,“你也配说是孩子的父亲。你也有脸说出父亲的字眼来,我真的是佩服你呀,李明达,你的脸皮这几年倒是练出来了。一个父亲要对孩子以及孩子的母亲尽什么样的责任你知道吗?你当这个孩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否则你在我面前说你是孩子父亲这样的话你就真的会让我觉得你很无耻。真的很报歉,我得走了。”
李明达死命地抱着欣儿的腿,不让欣儿走。大声哭着说:“欣儿,你不要走,我求你了,你为我留下吧。我厚颜无耻,我不是人。只是,你来改造我吧。”
这时,周大力跟了上来。他老远就看到李明达抱着自己女人的腿,不让欣儿走。在他那下贱的眼里,李明达相当的下贱。上次已经以斯文的名义放过李明达一马,没想到反而纵容了他。
周大力火冒三丈,四周看了看,拎起一块板砖,呼哧呼哧呼哧,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