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力的眼里喷射着簇簇妒火,他那蒲扇一样肥大的手扣住李明达的衣襟,用力往外甩。李明达没有任何防备,猛然见周大力出现,那心里已经上下打鼓,慌作一团。怕周大力的邪性,又因欣儿毕竟是周大力的老婆,缠着别人的老婆请求原谅的理,摆到哪儿都说不通。
李明达就地滚了出去。正当他跌跌爬爬地站起来时,周大力再次逼到他的近前,大手揪住李明达的衣襟,嘴巴撇到一边,象头驴子咧着嘴咆叫。手里的板砖高高举起。
周大力放声说:“狗—日的,你胆也忒大了吧。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周大力是什么人,你就敢半道调戏我老婆,你信不信我一板砖拍死你。”
面对凶神恶煞一般的周大力,李明达倒并不怕。如果这个场合只有他与周大力两人,那李明达一定会为他男人的血性而战,就算真的被拍死,也要守卫文化人的自尊。这不刚才冷不防地被周大力扔了出去,落了下风。在欣儿面前大失颜面。而想要捞回这颜面也非易事,周大力这副身板,天性野蛮无理,以及打架斗殴之事相当寻常。
李明达自知弄不过他,脸都红到耳根,目光散漫,象个饮醉的汉子,全无御敌的能力。偷眼看了一下欣儿,欣儿一直保持着淡定的表情,眼前动静非小的一幕,她毫无兴趣。李明达心想,你好歹也为我帮一下腔呀,或者举着包砸周大力吧。我这都是为了谁呀,你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呢?
李明达估计只能靠自救了,他说:“好小子,你抢了我的欣儿,还敢在我的面前耍威风。别以为你是流氓无赖我就怕你,哼,有种你松开手,我们练练。”
说完,李明达又放眼去瞅欣儿,心说,看我,把话都挑得这么明确。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我今天被打残了,你得领我这份情。
李明达的话把周大力逗乐了,他“哈哈”大笑起来。转而,周大力说:“你这人看上去还有点儿骨气,在我周大力面前敢叫板的,黑道白道上还没有几个有这种。你算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没用,靠嘴狠不行,靠书本也没用。打架,得靠实力。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你占有了我老婆的初夜,搞大了她的肚了,把一个烂货甩给了我。我早都想跟你算算这毕帐了。我饶过你,算是先礼后宾。这是你自找的,看我今天不揭了你的这层皮。”
眼见着那板砖就要下来,李明达用肘部护住面,嘴巴继续顽强抵抗。
李明达说:“说到无耻,你简直比无耻还要无耻。你趁着欣儿才生完孩子,身体虚弱的时候,强行与她发生关系,你不觉得你连一点人性也没有了吗?你居然还有脸大言不惭地教训我。”
你一言我一语地针锋相对,别说,周大力手上的家伙一直没有下去,只不过来回摇晃恫吓李明达。弄得李明达一直不敢把脸露出来。
两人个男人的对白如同一把利刀割着欣儿的心。这种荒唐滑稽的场面令欣儿痛苦万状。欣儿心说,你们打吧,最好打得头破血流才好呢,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够了,看上去象事先设计好的剧本,两个家伙还很投入地演呢。欣儿捂着嘴,哭着跑开了。
李明达感觉欣儿跑离了现场,他露出脸,看了一下欣儿的背影。李明达说:“你倒是砸呀,往这儿砸。你以为你打了我,你就可以逍遥法外吗?这是法制社会,你这种流氓迟早都要被关到大牢里的。看你还能得意几时。”
呵呵,周大力咧开大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牙。他说:“小子,别以为我不敢开了你的瓢。只是我得想,我费这劲干嘛。我老婆她是不会离开我跟你走的。这点我还是有自信的。打了,我老婆可能会心疼你,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呢?因此我才对你手下留情了。再说了,我老婆都走了,这戏再演下去给谁看呀。”
周大力扔了手中的板砖。用力几前一推,撒开手。李明达倒退几步,险些摔倒。
“切”,李明达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他拉了拉西服的衣襟,手指梳理了一下头发。
李明达继续放出狠话,“谁怕谁呀,我好歹也是一个大学老师,你算什么?你认得几个字,你知道庄老孔孟吗?你这种人活着,是社会的渣子,废品。你每天吃粮,那就是对社会极大的浪费。我们国家养着你们这些东西干什么呢?对社会发展一点儿帮助也没有。我要是主席,马上下道命令,把你们这些人统统枪毙了。以净化社会生存的空间。”
周大力听烦了,“你他—妈嘴里叽叽咕咕说什么呢?你真的要把我激怒了打你一通不成?”
李明达挑了挑眉,耸耸肩。一撇嘴,面部保持30度的微仰,哼了一声。心想,我还是赶紧溜吧,跟一个无赖斗下去岂不让人笑话,别说赢不了,就是赢了,还不是会被说成没有修养嘛。
但是撤退也要撤得漂亮一点,李明达满不在乎地摇摆着离开。周大力更是不屑地瞅着李明达远离的身影,嘴里骂道,“什么东西,神气什么呀。什么狗屁老师,老子连打你的兴趣都没有。滚吧。”
周大力回到家里却没有对欣儿发难。只不过言语上的数落一气。什么那种男人都把你抛弃了,你最好别理他。什么我才是你的老公,你要注意影响。等等,如一个碎嘴的婆婆,一个凭拳头说话的恶男也不知哪儿来的耐心。
欣儿也不听他的这番言词,怀里抱着清源坐在床头。欣儿给女儿起名叫徐清源,不姓李明达的李,也不姓周大力的周。周大力当然不会抢这个风头,女儿不是亲生的,没那个必要,随欣儿怎么起名。
周大力说了半大天的话,欣儿一直不语。周大力有些不高兴了,一把夺过孩子,举过头顶。
欣儿火了,疯了一样,瞪圆了眼睛,手指着周大力,咆啸着说:“有本事你就把她摔死,接着就是我,我们母女俩今天死在你的手下,有什么怕的。”
周大力“嘿嘿”地奸笑了起来。他把清源还给欣儿。“我跟你闹着玩的,看把你吓成啥样。我有那么残忍吗?唉,我周大力还是太仁慈,活该我倒霉到家,帮着人家养孩子。还落不下一个好来。”
欣儿说:“你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我女儿吃过你买得一颗糖,还是吃你买得一粒米?”
周大力说:“话不能这么说吧,你毕竟是我老婆。我们是一家人。你看看,今天那个李明达嚣张的样子。要不是看你面子上,我捶不死他。你今天的表现还算不错,要不然,哼,你知道是什么后果。所以,你今晚要么好好侍侯,要么给老子一点钱,老子出去喝点酒。大家相安无事。”
欣儿知道,如果不给周大力钱,那么今晚又要被他折磨。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几乎没有尽头。
欣儿从包里抽出两百无钱,周大力伸出大手,一把夺过欣儿手里中的包,掏出所有的钱。数也来数就塞进口袋。他还说:“你就都给了我吧。别这么小气。你那亿万富翁老爸的钱,将来还不都是你的呀。”说完,他哼着小调下楼去了。
欣儿不恨不恼。麻木可能是最好的医治心痛的良药。抱着清源,才是她的心灵慰藉。
今天欣儿去接清源,邻居阿姨说,“清源不喜欢与小朋友在一起玩,也不说话,经常蹲在墙角。可能这孩子患了自闭症。”
欣儿点点头,她心里明白,清源话很少,而造成的原因便是生活在周大力的恐惧阴影里。就刚才,周大力要摔清源时,清源早就习惯了周大力的恶行,也数次看到妈妈被周大力欺负。对突如其来的事端,习以为常,因而面无表情。
欣儿问,“不知道这自闭症对清源的成长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阿姨说:“那影响可大了去了,你想,现在人为什么注重心理健康。心理疾病的危害可不能小瞧。其实具体我也不明白,但是,别说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大人,长期内心封闭,行为就会非常诡异。我说句话你不要往心里去,有些人自杀,跳楼,有很大一部因素就是心理失调而导致精神错乱。”
“是吗?”这些道理欣儿不可能不知道。好象阿姨所指的就是清源一样,心里一阵紧张,欣儿用力地握着清源的小手。低着头,有些担心的眼神瞅着清源。
阿姨说:“你也别太担心,现在医学多发达呀,自闭症不是不可治疗。找一好大夫,给一些心理的输导,我听说中医治疗的效果会好一些。孩子还小,应该属于轻度的自闭症。现在看,还来得及。”
欣儿说:“谢谢您,阿姨。”
阿姨说:“不客气,我也挺喜欢清源的。”
欣儿真的没办法,手中的钱到月都用光了,既要养家,又要防着周大力连偷带抢。根本没有一分积蓄。哪里弄钱去看医生呢?
欣儿忧伤地坐在床边,把清源揽到怀中。无比的愧疚,把这个小生命带到这个世上来,却不能给她一个良好的生长环境。当初作出的这个选择完全是为了证明爱的真实度,而这个选择现在看起来太过自私。莫非连这点也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