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的车在别墅院门外慢溜了一段,才缓缓停下,欣儿与江华的目光透过别墅院子铁栅栏,看到付江与清源在别墅面前的草坪上追逐戏嘻,清源天真无邪的笑是沧桑岁月中最动人的风景。绿茵茵一方碧草,一身红衣的清源,幼小的生命绽放如花,感动着欣儿的视线,欣儿迟缓地走下去,推开院门,泪眼婆娑,感动无限。
一如一路上欣儿心里无数次想象的场景,清源稍稍地愣着看欣儿,一小会,她冲向她跑来,嘴中稚气的叫着,妈妈——,欣儿蹲子,张开怀抱,把孩子揽入怀里。世上所有对于欣儿最美的幸福只在这一刻抱着清源的一瞬间。
这幅母子图无论是谁看到都会心有所动,世间最为真实最为诚实最为干净的情感不过如此吧。江华眼底蕴泪,他控制住眼泪,走到付江面前,在他的肩头上擂了一拳,“辛苦了,兄弟。得罪之处,多多包涵。”
付江撇嘴,“得罪?这么简单。你江华得罪我的地方还少吗?我这人天生小心眼,包涵不了。还有,当初是谁对我的医术表示怀疑的?嗯?”
付江双手抱臂,傲慢的仰面而立。这家伙实则一直瞅着江华的破绽,趁江华没有防备,轻而易举地把江华摔倒在草地上。江华伸腿又将付江绊倒,两人坐在草地上,拊掌而笑。
付江说:“江华,你知道吗?做医生最为荣耀的时刻就是现在。这也就是我一直致力于医学的目的。”
江华说:“是啊,的确如此,这是我用金钱买不来的,否则我就不麻烦你了。我应该崇拜你。”
付江说:“不敢,医生只会治病救人,却解决不了温饱。一个人只会在有病的时候才会想到医生,可是他这一生中每时每刻不得不想着挣钱,没有钱,一天都过不下去。江华,我应该崇拜你,你将社会的资本通过手段聚拢到你的名下,这很了不起呀。”
江华侧脸注视着付江,“付江,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呀?我怎么听出弦外之音。好象你在说我属于剥削阶级的蛇蝎心肠。我有那么坏吗?你为什么不说我解决了很多人的温饱呢?我不是掳夺,我是在为社会创造价值。”
付江一脸无辜,他耸了耸肩,“我说了吗?是你说的,我什么也没有说呀。是你自己心虚,招认的。哈哈。”
八月间难得一个让人感觉到阳光的温度正好合适的早晨,入眼的颜色鲜亮而可爱。阳光,草地,白云,家人,感觉很好的朋友,这些就构成幸福模样,此生无求。欣儿有种被拯救的错觉,走进一个童话色彩浓郁的理想境界。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要回到肮脏的现实中呢?如果一辈子就定格在这里,呼吸愉快的空气,与眼前的两个纯真善良的大男孩为邻,怀中有可爱的女儿,足矣。想着想着,眼睛形成两枚迷人的弯月一样。
付江小声对江华说:“看看,我都醉死在她的眼波里了。江老弟,我如果是你,我现在就举着剑找人决斗去了。这几天我从清源嘴里可套了很多实话,我大致知道一些欣儿小姐家里的情况。所以,我希望你能……哦,如果你胆怯,没关系,我付江会当仁不让,为了她,我会象放下笔提起剑的普希金一样,与情敌决斗,虽死无憾。”
江华小声说:“要做这事还轮不到你,其实做这件事很容易,不容易的是事后怎么办?打打杀杀的事根本都不需要我动手,金钱或许也可以兵不血刃解决问题。可是,授人鱼,不如授人以渔。”
付江点头,“不同凡响呀,你小子的学问还很深呢。我知道了,不过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这里提前祝贺你,不过你还得随时准备好,我有可能会找你决斗的。”付江伸手,与江华的手握在一处。
欣儿抱着清源走过来,“付大夫,谢谢了。真的,我……”风吹动欣儿的额发,眼泪还挂在眼角未曾擦去,女人的柔美尽露无遗。
付江忙说:“怎么了,哭了,别别,每一颗眼泪都是一枚珍珠,我付江承受不起。”
江华开车送付江去机场,欣儿也跟着去。付江走止登机通道时,深情地望着欣儿,欣儿微微低头,不敢迎向付江灼热的目光。
江华大声说:“去吧,别委屈。”
付江露出他阳光般的笑,“我是委屈,来的时候是包机,去的时候怎么这待遇就取消了呢?江华,你小子就守着你那一堆钱到老到死吧。”
付江说完,又走回来,与江华拥抱道别,完了,又去向欣儿要拥抱礼,欣儿紧张闭眼,实在不便拒绝,把清源抱在面前。付江叹了口气,将清原抱着,“再见了,清源小姐,我会等你二十年的。”
清源稚气说:“付叔叔,再见。”
放下清源,付江头也不回去走向通道。欣儿对江华说:“付大夫真是一个好人。”
江华心里莫名地妒嫉,他说:“是啊,天下就这么一个好人了,值得尊重呀。”
欣儿听出江华话中的意思,心说,伟岸男人尽也有孩子般的可爱之处。“不,是两个人好人,还有一个是江哥。”
江华乐了,“是吗?原来还有我的份呀。这你说了不算,清源说了算。”
江华抱起清源,“清源小姐,你说我是好人吗?”
清源用求助的目光看欣儿,欣儿点头。清源这才点头。江华轻轻地掐了一下清源的腮,“小东西,你这简直就是同情我嘛。”
开车返回市区。江华说:“付江说的没错,是该送孩子去幼儿园的。”
欣儿说:“我不是没有这个打算,不怕你江哥笑话,家里的收入不高,现在幼儿园的收费那么高,我有点吃力的。”
江华心里想,这份罪难道该你这样的女人受吗?你是太任性了,如果你在情感问题上传统一点,可能也不至于遭此厄运。江华说:“你知不知市里的中心幼儿园。”
欣儿说:“知道,那是一家重点幼儿园,有钱人家的孩子都送到哪里,那里条件好,老师也专业,只是那对我们实在是想都不敢想的。”
江华说:“那你又知不知道中心幼儿园每年都会有几个特别的名额,是拿来资助象你们这样的贫困家庭的。对不起,我这样说不会伤害你吧?”
欣儿眼睛里闪过光亮,可是马上就熄灭了,她说:“即使是有这样的名额,也轮不到我,办什么事都要有关系的。”
江华说:“你得逆向思维,如果大家都是象你这样的想法,也许这些名额就会自然地空在哪里。你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结果呢?”
欣儿摇头说:“哪有那好事了,不过是丢人现眼罢了,还是不试了吧。”
江华说:“我觉得你还是带着孩子去试,如果你不愿意去,我去帮你问问。我是男人,面子值不了几个钱。”
欣儿说:“那不太合适吧,再欠你的人情,我心里就有负担了。”
江华说:“你几时欠过我人情?我给过你一分钱吗?我送过你一件礼物吗?我这人小气着呢,是一个典型的守财奴葛朗台。如果不是这样,我哪里能守出这么一个大家业呀。你可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那些钱都是我辛苦挣来的。”
欣儿看了一眼江华,心里想,你何曾这样吝啬呀,你不过是安慰我而已。我知道我欠你的,今生我还不清了。今生我受够了罪,来世可能会有一个好命,如果有天意,我会报答的。
欣儿说:“还是我去试试吧,估计不会好事降临到我的头上的。我这一人一辈子也没有福份的光顾。”
江华心想,是啊,不是福份不愿意光顾,是你太过痴情,看错了人,你把自己给赌输了,甚至把自己给毁了。不过,你的好日子不会离你太远了,上帝派我来拯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