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的话说得再明确不过了,她的意思是让欣儿不要找任何理由接近江华,还管是故意还是无意,江华是我的,我有这个权利这么要求你。并且我对你欣儿并没有一点儿的亏欠,曾经我阻止你别去惹李明达,你不听,可是你终于走向爱情坟墓,应验了我的话。并且,你伤我太深,我们的朋友之谊都是因你一时意气用事,伤得支离破碎。现在,你难道还要再伤我一次吗?
欣儿心说,我当然不会,秦芳,你放心吧,我会祝福你与江哥的。
公交车上的欣儿有些失神。她心里无比羡慕秦芳,这不是她是否要与秦芳争风,她没有这个份也没有这个力。而是觉得情感上的自由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太珍贵了。如今的秦芳依旧那么漂亮,岁月非但没有凋落她身上的美,反而多出女人成熟的风韵。她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争议地宣布与江华的恋爱,她可以毫无顾及说出心中的爱。秦芳言明与江华关系的时间,看出她的荣耀感,她的荣耀反衬出欣儿在情感面前的卑琐。
在爱的中心死去,胜过投生五百次。欣儿想,我曾经对李明达也这样说出心中的爱,幸福充满了我的身体,荣耀感温润着我的眼神。之后*,那是一场错误的爱,我在一个错误的男人身上用错了情。悲剧的开始,悲剧的收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欣儿继续想着秦芳的话,她好象是我已经颓了,是不是人老珠黄的样子,俗不可耐了。她还是我的朋友吗?欣儿手指在自己无心打理的头发上划过,心说,我真的老了吗?
秦芳在电话里说了欣儿走后,江华也板着面孔走了。其实这是她添油加醋了,稍稍地把责任甩给欣儿。当时江华接到一个电话,情况是澳洲负责商务的官员在此地访问时,突然提出要考察世纪集团。秦芳是知情的,她也是记者。当然不会扯着江华不让他去会见国外官员。
第二天,江华拨了欣儿的电话,他问欣儿孩子是否已经入园了。欣儿说,已经入园了。江华这头便放心了。
再过去几天,秦芳见江华又是没有声音没有图像的。总是觉得江华站在遥远的地方,一直没有向她走近的意思。打电话给江华她有顾虑,男人以事业为重好象是顺应天意一样。男人口中的忙,不是说二十四小时低着头看文件,忙的是心,是大脑,是精神。秦芳明白。可是女人就应该乖乖守着家,朝思暮盼吗?
下午没什么事,秦芳买一些菜去到江华母亲家,听说江华喜欢吃糖醋排骨,虽然江华不在家,但她莫名地还是买了排骨。以前她会象一只归家的燕子,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今天特别的安静。秦芳在厨房里做菜,她一反常态,一脸的忧愁,杜玉兰看得出。
于是杜玉兰悄悄地打电话给江华,命令江华晚上回来一趟,不说原由,杜玉兰就挂了电话。江华并不知道秦芳来了。处理完手上的事,便赶回家。
秦芳在厨房里忙着做菜,杜玉兰坐在客厅的餐桌前看电视。桌子上已经摆上几个菜。江华伸手就在盘子里拿了一块排骨放到了嘴里吃。
江华一边吃一边说,“嗯,好吃,妈,您做菜的水平我以为到了顶峰,没想到还有提升空间。”
杜玉兰绷着脸,她说:“嬉皮笑脸,去洗手,也不嫌脏?”
江华说:“得令。”
江华走进厨房,看到在灶台前做菜的秦芳,愣住了,不知不觉心里起了几分忧郁。
秦芳回头,看是江华站在身后,心里一阵惊喜,嘴上惊叫一声,“我还以为是大妈呢,怎么会是你,你有吃福,闻香而来。”
江华表情极不自然。怎么说呢?他不可能给秦芳承诺,这样违背了心意。可是又不想让秦芳抱什么希望,这非常不道德。因此,这一直是江华心里的结。有心拒绝,可母亲那里绝对无法交待。江华是发过誓的,再不会让母亲伤心的。
江华说:“原来是你做的菜呀,我还以为家里来了位田螺姑娘。”
秦芳说:“是不是水平不及大妈呀?我好象弄明白了一件事,我请不动你,只有大妈才能调得动你吧,江华哥,我怎么觉得跟你见上一面好难。”
江华说:“还不是因为忙吗?那么大一个企业,几万口人吃饭,有多少事需要我处理。人呀,每天都陷在事里面,情绪会非常紧张。”
秦芳说:“这是理由吗?就算这是理由,可你也得学会放松一下嘛,跟我在一起就是最好的放松机会。再说了,人家孩子上幼儿园你就有时间了,而且我还知道,那家幼儿园其实是你联系的,可能入园的钱也是你出的,什么扶贫的名额,我听都没有听说过,那是中心幼儿园呀,全市最好的幼儿园。我没有去问仔细,那是我给您留着面子,我知道男人的面子重要,我不想男人在女人面前失了面子。我不是那种对男人的事事无巨细都问个明明白白的女人。你做事有你的理由,我只是想你也能在我身上用一点心,给我一点理由。”
江华说:“你小声点。”
秦芳说:“你心虚什么。”
秦芳犀利的言语令江华只有招架之功。秦芳一挑眼眉,那目光更加犀利地要将江华肢解了一样。那心里还能藏什么秘密呀。
江华说:“本来就是光明正大呀,我又哪里心虚了。”
秦芳说:“好了,不说这个了。我非常讨厌在一件事上纠缠不清了,我这不是逼宫,你做什么事,我都支持你,况且欣儿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如果可以让我也知道,那么我们可以一起去帮她的。前因后果我不会再逼你说的,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婆婆妈妈的女人。别扫了吃饭的兴趣,我都忙了一个下午了,你把这菜拿出去,这就可以开饭了。”
三人坐下吃饭,杜玉兰坐在正中,江华与秦芳相对而坐。秦芳给杜玉兰夹菜,又给江华夹菜。又说了一些有趣的见闻,杜玉兰心情很好。江华只是听,并没有加入到秦芳的话题中去。
杜玉兰看看秦芳,又看看江华,在她的眼里觉得这两个小人是夫妻绝配。秦芳的好,在于她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心直口快,心地善良,百里挑一,工作在电台,又是名主持,对自己格外的尊重体贴,上哪里找这样的媳妇。越看越是喜欢。再说她这儿子,天下难得的好男人,光一个“好”字还不够,不是庸碌之辈,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有为青年。杜玉兰的心里可美了。
江华的电话响了,江华拿起电话要接,秦芳说:“手机一响,立马起身走人。规律了。江华哥,就算你一分钟几十万上下,就算不是为了我,你难得陪大妈吃饭,就不能把手机关了?”秦芳言有所指,她不想把心里的委屈很直白地倒出来,这样反倒让杜玉兰觉得她扯江华的后腿,因此,她旁敲侧击提醒江华别逼她再多抖一些实情出来。
杜玉兰说:“是啊,关了手机,一家人安安心心的吃顿饭。”杜玉兰打心眼里把秦芳看成是自家的人了。秦芳敏锐地嗅出这个信息,格外得势给力。柔媚的眼神锁住江华,看江华的反应。
江华只得关了手机。
秦芳说:“伯母,你不知道,他呀是一个大忙人,好象是大家都是闲人,全世界上就只是他一个人忙呢。如果不让他关了手机,他准会接完电话就说有事要处理,然后就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是这样对我的。”
杜玉兰对江华说:“真的是这样?”
江华说:“那时确实是有急事,不去不行的。”
秦芳说:“伯母,你也不要怪他,你看他一个人管理着那么大的一个企业,忙是自然的。我们两个女人只能多多地配合他了。”秦芳说那么大一个企业时,夸张地张开手,表情也很配套。
杜玉兰扑哧乐了,她说:“你看看,秦芳是多么通情达理的一个人,她对你多体贴呀。你要珍惜,不要给我三心二意的,要是再让我听到秦芳这么说,看我饶不了你。我们家不养忘恩负义的孩子。”
秦芳向江华挤了挤眼,意思说,我收拾不了你这个大总裁,可是普天之下还是有一个人可以镇得住你的。看你还妖不妖了?秦芳与杜玉兰两个一唱一和的,看上去已经结成同盟了。
江华说:“妈,现在人家可还不是你的儿媳妇呢,你就这样向着她了,两人合起伙来欺负我。”
杜玉兰说:“都这么大的人了,尽说小孩子话,我不是向着谁,谁对我就向着谁。”
秦芳偷乐。她觉得要想占据江华的心,就得先把江华的母亲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一直对江华。之前没有这么做,是太相信自己俘虏江华的能力了。
吃过晚饭,秦芳让他们母子都别动,自己收拾碗筷。
杜玉兰说:“江华,你还不帮着,人家可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秦芳一个忙呢。”
秦芳说:“妈,看您说的,我怎么是客人呢,刚才说得那么亲,敢情是哄我呢。”
杜玉兰吃惊地看秦芳,江华也一脸的惊愕。秦芳想,我刚才说的话错了?不然怎么会引得他二人同时这般啊的表情呀,刚才是不是叫妈了,疯了我。赶忙捧着碗碟钻进厨房,脸羞得通红。
杜玉兰乐坏了,“江华呀,你也去帮帮人家。”
江华走进厨房,江华说:“真有你的,把我妈哄得团团转。”
秦芳都不敢看江华,她小声说:“我刚才是不是叫了妈了。”
江华说:“没有吧。”
秦芳说:“没有,你们怎么那副表情。”
江华说:“我吃惊,你应该去演戏的。”
秦芳说:“江华哥的意思,我这人很虚假,是吗?我来你们家,是有所图。不错,我是有所图,可我图的是什么,是爱情,不是你江华的财产。你就是拥有全世界我也不稀罕。再说了,是你妈喜欢我,要是不喜欢我,我就是说的天花乱坠也不管用,只是你到现在也没有表现出对我的好感。我不好嘛?我真的很不好吗?”
江华说:“你很好,只是你觉得我们适合吗?”
秦芳说:“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们没有可能了。”
江华说:“你觉得呢?”
秦芳说:“我觉得我们很适合,郎才女貌。江华哥,退一步说,你可以不必做什么,让我来适应你就好,你只要不拒绝,不排斥,让我来爱你,照顾你。有人说过,找一个自己爱的人,不如找一个爱我的人,但我不这么想。因为爱才会幸福,被动地被爱,那有什么意思。那是屈从。我秦芳更看重主动去爱。所以,我会坚持下去。我甚至可以不考虑你的感受,当然,如果我可以唤起你心里的爱,那就完满了。还有一点,我会比你更加的孝顺你的妈。”
江华说:“你真要这么做我也没有办法,你已经成功把我的母亲俘虏过去了,但是,你总有一天会觉得这样其实很累,很辛苦。”
秦芳说:“我有这个心理准备。谁让我喜欢上你了。”
江华说:“含蓄一点,你这么说我都有点难为情了,还会让我心里有负歉感。”
秦芳说:“我知道,我这样,给人的印象是没皮没脸,可是对自己心爱的人说喜欢有罪吗?我必须先让你知道我喜欢你,然后再祈盼你喜欢我。欣儿呢,她也是敢于大胆说出爱的,她并且把自己的身体也献给了她的爱。”
秦芳所说的这些,江华均已知道。由此可见,秦芳与欣儿果然是好友。江华不会就着这个话题说关于欣儿的事。他觉得那样其实就是对欣儿的凌侮。他只说:“关于情感的理论是你们女人的强项,我说不过你。我投降了,你什么时候走呀。”
秦芳说:“这就要赶我走了?”然后她朝着客厅喊,“大妈。”
杜玉兰答道,“怎么了?”
江华捂着她的嘴,江华手上满是洗涤剂的泡沫,沾到秦芳的脸上。江华说:“算你狠行了吧,随你随你。”放开手,一看秦芳脸上的泡沫,江华忍俊不禁,捂肚子笑了。
秦芳当然知道江华的笑是因她脸上的泡沫,她也捧着一捧泡沫朝着正在大笑中毫无防备的江华的脸上洒去,看到江华脸上头发上沾着大朵的泡沫,秦芳“咯咯”地笑了起来。
听到厨房里两人打闹,端坐在客厅里的杜玉兰幸福地笑了。家里有了秦芳,充满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