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日,江华不必再去石桥上等欣儿,放学之后,把孩子们送出校园,他就幸福地守在小屋里等着欣儿的到来。门半开着,当那袭红闪现在门前,江华会激动得热血奔腾,欢喜地向欣儿笑。
欣儿来时,手里都会拿着小包袱,她每天在给外公做晚饭时,会偷偷地给江华预备一份。
小学校的院落里有几株桃树,几树的桃花把个小院落渲染成半是尘世的真实,半是浪漫的虚无。他们俩不敢冒然去河堤上走动,就在布满温馨的这个小院落里,两颗年轻的心一次次地碰撞。
对他们来说,这里就是蓬莱仙境,就是桃花岛,而他们就是浪漫邂逅又象流落出尘的一对小情人,打算在这里演绎绝世的浪漫。本来就好似相识千年,又分离千年,并不缺少爱的灵动,只需要交互彼此的真诚。爱情就在桃树下象开启了的一本童话,童话里的惊喜并不意外。
欣儿将印象中与江华之间的经历告诉江华听,讲叙的过程可以想象,欣儿泪流不止,江华不时地嘘唏,不时用手中的毛巾为欣儿拭泪。
欣儿告诉江华,这些经历那么真实地印刻在她的心里,是一件奇异的不知不觉中的事。好象是梦中得到嘱托,就那么虔诚地相信。从此,落入情境之中的两个人都不再怀疑。
江华还得知欣儿的外公老木是村长,从小欣儿就寄养在外公家,父母外出工作,不知道何故,一直没有回来。老木一直都对欣儿说,快了,快回来了。二十多年,都在重复着这个答案,记忆中父母的样子淡到虚无,她不会强烈地继续追问。
一夜的雨水,桃花自枝头跌落了一地。欣儿怜惜地把花拢到一处,一脸伤心的神情。江华蹲子,轻拥欣儿入怀,“你想做今世的林妹妹吗?”
欣儿抽搐着说:“多可怜的桃花,芳艳灼灼,一夜之间,凄惨凋零。看了心里真难受。一年只此一度的花期,几天而已。可是,轻薄的文人还诟病桃花,说其无情,我好为桃花叫屈噢。”
江华将下巴搁在欣儿的肩头,爱怜怀里的这个纯情的女子,温柔的男音在欣儿耳边轻轻说:“世间纯情女子大抵如你这般。桃花真的很可怜,我却不这么看。虽只是几天的时间,它们却占尽了春色,连轻薄文人都嫉妒桃花的外放。我们应该感谢桃花,是它们为我们安排了此生相会。所以,我会将桃花镇的桃花写进我的小说里,我要让世人知道,这里桃花是有仙性的。”
欣儿挣扎出江华的怀,疑惑地盯着江华,这是江华第一次对她说写小说的事,所以她有些吃惊,还当江华只会教书,原来还会写小说。这真是意外的惊喜。欣儿也有文学的梦想,这样,她与江华就多了一个相通之处。“你写小说?真的吗?写桃花镇?写这里的桃花?真是太好了,我虽然上过几年学,可是我看过很多古典书籍。没想到,我身边的就有这么一位才子。”
江华肯定地点着头,又忙摇头,才子?他觉得有点不敢承受。“我那是小说嘛,写给自己看可以,难登大雅之堂的。所以,你千万别用崇拜的目光看我,哥心慌。长篇小说初度尝试,心里没底。不过,算我运气好,遇到你,这几天你对我所说的有关我们的那些传奇经历真是恰到好处地成了我小说素材。我想,这不是一个小说作者能编造出来的,编造出来的未必动人。真是天助我也,我相信这部小说一定会窜红。桃花镇真是一个好地方,是我江华的福地。”
欣儿奔跑着进了江华的屋子,她要去找小说的文稿,江华也跟进屋子。搁在桌上的文稿已被欣儿抢到手,任江华怎么央求,欣儿就是不给。从江华的腋下逃过去,欣儿跑到桃树下,坐在石块上,开始读着江华的小说。小说写的就是一对情人的旷世相逢,从桃花溪上的石桥写起,落笔自然,文字流畅,欣儿的眼前马上就呈现那个已经有些泛旧的黄昏,一个男子痴情地盯着一个穿红衣的洗衣女子,这本来就是一帧生活里最真实也最生动的剪影。
江华悄然坐在欣身边,陪着欣儿看小说,一瓣桃花落在稿纸之上,欣儿拈在指尖,欣儿说:“桃花呀,你已经在江哥的小说里永生了,有我陪着你们不会孤单的。江哥,女主人公梅与男主人公风将来会怎样,你想到小说的结尾了吗?”
感觉到有暖暖热的鼻息在耳边,欣儿转面,刚她迎向江华面颊,感觉到带着的情在眼底燃成火,欣儿看自己的面印在江华的眸中,脸上有发烫的感觉,唇在轻轻地蠕动,有渴望的冲动。
欣儿那娇女敕的颜面露出醉人的红晕,江华忍不住将唇贴在欣儿的唇上。欣儿缩回头,手捂着脸,羞得不敢抬眼看江华。站起,跑出去几步,欣儿背对着江华,这是她要的幸福,也是她要想给江华的幸福,为什么要躲呢?
于是,欣儿扭转身。象犯了错的江华,表情定格着。欣儿迈着迟疑的脚步走向江华,心里极其不安乱跳,飞快地在江华的颊上吻了一下。然后转身就跑,跑出去几步,又跑回来,将手中的文稿塞在江华的怀里。迅速地跑出学校,跑上石桥,回眸,看到江华立在学校门前,哪怕两人相距如此远,欣儿一样感觉到江华的气息吹到她的面上,她挡着自己的脸,跑下桥。
虽然奇妙的感觉令江华神魂颠倒,但还是有点害怕因为莽撞而惊吓了欣儿。真担心欣儿把他当成一个拈花的浪荡公子。坐在书桌前的江华,一时甜蜜,一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