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江华命悬一线,欣儿用细弱的气息喊着,不要,不要——
身体居然孱弱地不给她一些力量,让她去救她的江华。
抖乱的发丝垂于欣儿眼前,目光里带着悲痛的纠结,内心一片沉寂。谁能救她的江华,谁能站出来救救江华?所有人的眼神都那么的冷漠无情,难道他们是在等待着江华的血带给他们眼神的喜悦吗?
哈哈——哈哈——欣儿发出凄惨的怪笑,仰起泪水浸的面,“江华,你先行一步,我随后就来。”
这一声荒诞的绝望的笑,令老木握斧的手一哆嗦。
大贵也因欣儿疯了似的状态而吃惊。好端端的一个俏媳妇怎么会成这副样子了。不行,她生是我大贵的人,死了也是我大贵的鬼。不能便宜了江华,他绝不会相让。
“你这是要干什么?”忍无可忍的欣儿外婆分开人群,手死死地掐住老木握斧子的手,老木用力甩开这个老媪,欣儿外婆被推倒在地。老木依旧不依不饶的架势。这些小情节无法改变他铁了的心。
这个时候,就在押着欣儿的四只手有些松懈时,欣儿扭动肩头,用尽极限力量,摆月兑抓着她胳膊的手。奋力地冲向江华。
捆欣儿的绳索只是象征性地套在她的身上,身子一抖,绳索便落地了。欣儿握着老木的手,将利斧压在自己娇女敕的脖子上。这一出果然出乎老木等众人的意料。真的到了用死来解决这事的地步么?真的要见这如花的女子死在当场么?真的为了所谓的爱情可以舍去生命么?桃花镇的人很是不解,因为谁也做不到为一个人而赴死。这岂止是勇气,简直就是疯狂。
“外公,你不是要杀了江华吗?那你就先杀了我吧。既然我们做不了尘世的夫妻,那就请你成全我们到阴间做夫妻吧。”无所畏惧的表情,一串泪水令人疼惜地从水晶一样的眸子里流出来,阖上眼。手腕上用力将斧子向喉咙下压。老木则牢牢地控制着斧子。让欣儿死,那还不如让他去死呢。
那边江华也在努力地摆月兑着几个男人的控制,但那几个膘型大汉再不敢大意。
“欣儿,不要这样傻,你忘记我们说的了,死,我们什么也不可能改变了。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江华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愿意看到欣儿死在自己的面前。或者让自己死在欣儿之先。
欣儿绝望的眼神看了一眼江华,无奈地摇头。这个局面只有用她的死,才能换江华的生。这是什么地方,几乎与世隔绝的村镇,村上人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愚蠢,死板,野蛮……私奔在他们眼里就是十恶不赦的重罪,想得到他们仁慈的原谅,太难了。
“大贵,你这个没用的男人,有种你冲我来呀,你怎么装死了,你不是想拯死我吗?你怎么变傻了,来吧,你打我吧。”江华的脚踢向大贵,可是,与大贵有一段距离,又被几个男人牢牢地抓住,根本伤不了大贵。江华想激怒大贵,把他打死算了。
“作孽呀作孽。”外婆哭着用手拍打地面。
“反了,你们都反了,这日子没法过了,欣儿,你个臭丫头,都是因为你,你还有脸说为这个男人死,你也不嫌丢人。”见局势向着并不想看到的方向发展,老木也不知道如何收场。
大贵这时没精力关注江华,他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老木手中的斧头,他也不忍一朵娇滴滴的鲜花在他面前殒命,况且那是他的老婆。他说:“欣儿,你是要把你的外公外婆都逼死了不成?我们谈谈。”
欣儿说:“这里轮不到你插话,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这时,外婆扑通就跪在老木面前,“我求求你了,放了他们吧,看在欣儿的父母份上,你就放了他们吧。”
一听此言,老木的嘴角不为人知地抽搐了一下,目光不那么暴恨,有点黯然。
可是老木还是固执地说:“你给我死一边去,姑娘就是被你惯出问题的,你还有脸出来求情。”
大贵说:“老木村长,放了江华,不然只能一失两命。”
老木长叹一声。抽回手中的斧头。
“罢罢罢,江华,我且饶你一回,你给我滚,永远也不要在我们桃花镇出现了,你最好识相一点,滚的越远越好。让桃花镇的任何一个人发现,你都别想活了。”
江华犟着头说,“不,我不会走的,除非欣儿与我一起走。”
大贵发怒地说:“你小子是鬼迷心窍了吧,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死心,能捡条命走是你的造化。欣儿你肯定带不走,除非你把我大贵杀了。如果你忍心看着欣儿死吗?”
欣儿狠狠地说,“江华,你个混蛋,你走呀,你快走呀。难道你真的是想看着我死在你的面前吗?”欣儿发现事态有缓和的余地,不如先让江华逃走,前世之中,江华就曾因为她的原故而死了一回,难道今生还要重蹈覆辙吗?能逃一个出去是一个吧。可是,好好地跟江华说,他肯定不肯走,只有绝情地痛骂他。
外婆说:“孩子,你就走吧,你可怜可怜我们梅吧,不要害死她吧。”
江华仰起头,泪水满面。
“天啦,还有天理吗?”江华长啸。
老木向外挥手,几个男人架着江华出了门。
欣儿说:“江华,只要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之意。今生我们做不成夫妻,来生再见。”
江华努力地回头看欣儿,欣儿紧闭双眼,决绝地不再看江华一眼。
爱情尽如昙花,如此便成灰白色的记忆。
感觉灵魂已经随江华飘飘漾漾而去,只留下一具躯壳站在这里,腿脚一软,跌坐在地上。欣儿横下一条心,死。并不惧畏这个字,却原来此生是以这种方式偿还江华的情。只是,太过短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