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男人轻视同类,多少带着羡慕嫉妒恨,比如文人为那点文墨,比如生意上为那点名利,比如风月场中为女人的芳心……既不敢拔刀见血除之后快,总会在话里话外诋毁、诟病、鄙视,糟蹋。如果残酷的现实非要给出一个明显的暂时的悬殊,此君必然会归罪于时运及祖宗。除非那个男人力拔山河气盖世,成为真理上的英雄,而且这个英雄不是尸骨已寒就是落下残疾,前者是追不上,后者不敢追,那可是会落下残忍的骂名。这些病相在通常情形下表现为不识时务,又有点自鸣得意,强当属之。
强略带冷淡中的轻视,阿三并不觉得奇怪,懦弱无力吃软的强,你牛什么?所以,阿三觉得他有这个义务不遗余力地去维护心目中偶像的形象、大哥的面子、老板的地位。
阿三目光微虚,轻狎的*强。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他这里常来消费的客人,从钱的角度上说,还是得给他留点面子的。他说:“做秀?你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只要徐欣儿说出是哪个碰了她,哼,那个男人肯定凶多吉少。”再次提到那场惊心动魄的英雄救美的事件,阿三微虚的眼再次瞪大,仿佛这样才能把那个恐怖的激烈的场景给还原。“强,你没有见过这种阵式,说出来你当然不会信,江湖上的事,对你很陌生。罢罢,不过,徐欣儿小姐的大度也是我所佩服的,你猜她怎么说,她愣说没人碰过她,其实怎么可能呢?几个男人围着她在包间里,还不象饿狼一样的往她身体上扑呀。可她尽然包容了,这叫什么来着,哦,以德报怨。若换个女人,逮着这机会,哭着闹着,也要让豪替她报仇的,徐欣儿的素质真高……”
强非常生气地喝止阿三,在阿三讲到饿狼时,他就已经在作喝止的努力,可是阿三却要所要说的话一气呵成讲完,最终还是被强烦燥的情绪影响了,
强严厉地说:“我让你住口,你胡咧咧啥呢?好象你当时就在包间里似的,你这人,没劲,跟小姐在一起久了,就会盘弄是非,是个爷们不?”
强说得理直气壮,阿三听得云里雾里,一双奇怪的眼神不解地看着强,他不知道他哪句话说得不对强的胃口了。而这又与强有什么关系。
强觉得情绪起伏有点突兀,怕被阿三看出与欣儿之间的某种牵连,于是缓和语气说:“我只是提醒你,凡事要讲证据,徐欣儿身上长满刺,男人不太容易得手的。”
阿三说:“哦,难不成你被刺扎过?”阿三露着诡异笑容。
强一直在隐忍,脸色极不好看,好在昏暗的光线里看不太明然。他做贼心虚地遮掩说:“不不,不怎么了解。只是听说是江华的老婆而已。江华,我,豪,我们是大学同学。”险些让粗人阿三给套到实话。
说到这里,强想起在他父母家时,从身后抱着欣儿,她那身体的柔软、隆突真是太有意思了。后来被欣儿用刀抵住喉咙的经历,成为羞于示人的一段失败教训。一出好戏,活生生地砸在手里。倘若象豪这样文火漫炖,情感的温度逐步上升……唉,正如经书上所说,先来的未必是最大的,后来的未必是最小的。他先发现了欣儿的美,而今他却只能是作壁上观的局外人,悲剧,命运的玩笑罢了。
“哦……”阿三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
强说:“怎么,豪的英雄救美,欣儿有没有伏在豪的肩头感动得哭了?唉,人啦,千万别和运斗,真的。比如你我看到徐欣儿遭小混混调戏,也是会挺身而出,出手相救的。既然你我都能做的事,真的就不足论道。”
“嘿嘿……”阿三笑了一会,笑里有很有内容。“说我可以英雄救美,人家还信,说你,未必有人会相信。你行了,你能救你自己就不错了,还救美呢。可是说也怪了,你要说我们豪哥对欣儿这个女人有意思吧,可是你看他从来也不主动地与欣儿说话,甚至没见他多看欣儿一眼,真的,就算是迎面相撞,豪哥只是很绅士地点一个头,就过去了。我看不懂。豪哥平时要是喜欢哪个女人,那回子也没有这么犹豫不绝的。通常就是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费啥功夫呀。我在想,肯定是因为徐小姐是他同学的老婆,他虽然喜欢,但不敢染指。我看,豪哥是真汉子。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听阿三这个粗人相当无知地将英雄救美升格为坐怀不乱高尚品格,强觉得这其间带有狂热无知的个人英雄崇拜,以他强之短比豪之长,有可比性吗?强极为不爽,那脸色恐怕都已经转为铁青了。为此,他要好好说道说道,给混蛋阿三洗洗脑子,“就这是你们豪的高明之处,你知道吗?我们这个社会落后就落后在很多人顶着一个猪脑子。我告诉你,男女在一起讲究的是缘份,不管是朋友的老婆也好,还是什么达官显贵的老婆也好,都不是不可碰,关键是她让不让你碰。爱情中有很多都是错误的结合,难道我们就将错就错下去?当然不能,那是封建的腐朽。阿三,你也是玩女人无数的,你最清楚,其实有什么呀,男人女人,皮肉关系,不掉一根头发,不伤一寸皮肤。我们老祖宗把男女性行为看成天大的事。这完全违背了性自由的宗旨。什么是自由,就是心里想,行动上做。一夜*,各取其乐,完事之后,各奔东西。怎么着了?非得一生一世守着一个男人或女人生活呀?非得让那些情感生活不幸的女人们一个个抱着烈女牌枋等死呀?这看上也去不人道嘛。那样的生活多寡淡呀,死了才会喊冤,晚了。什么今生不做鸳鸯,来世再续前缘,这都是骗人的鬼话。来生在哪儿,你见过吗?屁。我可以说,男人或女人,这一辈子不尝两个以上的鲜,都枉来世上走一回。什么爱情,忠贞呀,这些条条框框早都过时了,民初名妓小凤仙,要是找个民工,扫黄就被扫走了;她找蔡锷,就流芳千古;要是跟孙中山,那就是国母。赵四小姐16岁去大帅府,去1年,是奸情;去3年,是偷情;一去30年,那就是千古爱情。很多事情不是不做,而是要看怎么做,做多久。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你以为豪这不是在投入呀,他呀,等着回报呢。迟早一天……”强故意犹豫了一下,“我是猜的,你可不要告诉豪,不过,欣儿也不是一般的女人呀,人家心气高。我看豪想上手,还要费一些苦心。阿三,你说天下的男人哪个不喜欢漂亮女人,豪也不例外,满不在乎都是装给人看的,心里痒着呢。就说你阿三吧,我不信徐欣儿躺在你怀里,你会无动于衷。我呸,我怎么拿你这个下三烂跟她放在一处说事,这是玷污了她。”
强说完宏篇大论之后,冷眼看着摇头晃脑还在积极消化着强的这翻言词阿三,心里骂道,你哪里能领会呢,你看上去象一个白痴。很好,只有这种傻瓜才好利用。强临时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阿三真的象白痴一样,一会才从神游的状态里走出来,“咝……我虽然听不太懂,你的意思是说男人女人在一起,只要喜欢,就可以搞。搞了之后也没什么,不伤筋动骨,皆大欢喜。我倒觉得说得很有道理。象我们这里的小桃红,她跟若干个男人上过床,可是她照样活得好好的呀,一样快快乐乐。嗯,我也觉得自打徐欣儿来了之后,我们的豪哥一下子学好了似的,再不拈花惹草,原来这里面另有隐情呀。嘿嘿,隐藏的真深呀。”
阿三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但是这个笨蛋正咬紧强抛出去的钩。强的眼底深处有些喜悦,可心里却特别特别的痛苦,虽然他可以满足一下报复的心理,可注定自己也是倍受打击的。那好吧,与其我一个人受打击,不如三个人都受伤。
强继续着他的唆使阿三说:“他不是学好了,而是变得更不好了。她心里有欣儿,看不上其它女人。可是又不知道如何能获得欣儿的芳心,于是在痛苦里可怜地挣扎。”
阿三说:“是吗?没看到豪哥挣扎呀?可是喜欢总不能一直躲着呀,得上呀,不然,徐欣儿又怎么知道他的心思呢?豪哥真是的,怎么变得娘娘了。”
强说:“这就要靠你帮忙,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是豪的大哥嘛。”
阿三一拍胸脯,他说:“那是没得说的,我粗人一个,可是我有这心,使不上力呀。这个忙帮不了,让我砍个人,我自是不在话下。我去帮豪哥拢这档子事,我找抽呀。”阿三撇撇嘴。
强说:“这个忙也只有你能帮,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阿三说:“我怎么帮呢?你说的轻巧。”
强勾了勾手指,阿三听话地附耳过来。强小声地在阿三的耳边嘀咕起来,听得阿三一会愁一会喜,一会严肃,一会傻笑,频频点头。最终心领神会,脸上春色荡漾。推了一下强的肩头,“行啊,你,鬼主意还挺多。”
沾不上欣儿边的是苦,沾上边的未必就是乐,不信走着瞧。强心里空荡荡的凉,于是无力地躺在沙发上,感觉魂魄痛苦地摇晃。阿三颠着步子从他痛苦的视线里消失,强突然觉得自己象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