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芳坐着的椅子悠闲地来回转动,最终停下来时,还是给了钱幽游一个侧脸相对,她好象没有多大兴趣给她讨厌的男人一个正脸。“痞子太,别用你一惯泡妞的手法在我面前故作高深,我不是无知的小姑娘,会被忽悠。姑女乃女乃不吃你这套的。哼,真不知你是自命不凡,还是自以为是?或者干脆就是无知愚蠢。你不是狗拿耗子吗?对不起,这是上班时间,请不要影响我准备晚间新闻。”秦芳不爱搭理他,低在眼眉,长长的睫毛搭下来,甜美如安琪尔,美到令钱幽游意醉神迷。赞赏又爱怜,点点头,摇摇头。
脸皮子厚点那是逢场作戏惯了而练出来的本事,因为对秦芳的喜欢,因此,秦芳的言词对钱幽游还是具有一点震慑作用的。有一点点的尴尬显露在不安的眼神中,左右努动了一下嘴,钱幽游知难而进,“一个主持人,一个名主持人,一要注意修养与整体素质的提高。我担心你把这些不入流的话带到新闻中,作为组长,作为师兄,作为学长,我有这个义务提醒你,勿因善小而不为,勿因恶小而为之。你是一个公众人物,你要随时保持你公众形象的完美。我听说你被圈定为城市形象大使,大使级的美女,口中溜出不雅的言词,那损坏的是一个城市的形象。”钱幽游一边的嘴角向上扯了扯,这一侧唇的上端刚好长着一颗痣,看上去有点痞,有点逗。此君也确定属于放浪之人,能玩能闹,也能工作。
挑眉抬眼,“同学,你几岁,怎么这么幼稚呢?”刚好看到那个钱幽游标志性的痣,象是触动笑神经,捂着嘴莫名地大笑起来,“钱幽游,哈哈,你怎么长得这么逗。我说,你的这个痣是你长相中的得意之作。难怪人家叫你痞子太。”
难得看到秦芳笑,可这笑偏是讥笑。钱幽游讶异地审视秦芳,看来,这个女子还是低眉敛目时更好看一些。见她笑到直捂肚子,钱幽游下意识地用指尖触了触那颗痣,然后手极有分寸地拍了一下桌子,愠怒地挑挑眉,“不许笑。什么痞子太,是痞子菜,这是大家爱护我,对我的爱称。到了你嘴里,怎么听着象损我呢?严肃一点,跟你谈工作呢。”若不是他的妈妈坚决不让他把这颗痣点了,他早就对这颗痣下手了。不过,好象很多女子对他的这颗痣颇有好感,还有性感的夸赞。
钱幽游的阻止并未起到作用,秦芳止不住地笑,笑到苍悲,笑出眼泪。笑至最后,因何而笑,自己都弄不明白。反而觉得可笑的其实是自己,可笑则可悲。
“秦芳,我这痣怎么了?你再看看我其它部份,看看这硬朗的脸部线条,高挺的鼻子,大眼睛,哪一点不符合你理想中男人的长相了?我妈说了,这颗痣是福痣,要保留着的。要不然,为了你,我也会把这颗痣给做了,哎哎哎,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不管怎么说,我是你的领导,不假吧。”
立刻收住笑,不留一点点痕迹,秦芳果断处理表情,似乎之前的笑不过是演戏,“痞子太是对你的简称,具体是地痞流氓加上花花太岁。别在我这儿瞎耽误功夫了。你也许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但那是对于酒吧女而言的。听说你身边经常会换女人,也听说那些女人是电视台对面的酒吧里的小姐。再有,你什么时候在新闻中听我说过不雅的言词?我说的全是国标,你应试能看出来,我有一习惯,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说这话时,秦芳眼带着冷冷的不屑。
他所在乎的这个女人眼里,秦幽游意识到他的形象不过是一个拈花惹草不学无术的混混,他因心急而脸红,红到耳根。“你你你把我看什么人了,我准是听到有什么人挤兑我。去酒吧里喝酒,很正常的事啊,有几个男人没有去过酒吧。”停顿一下,转怒为喜,“咝,我说芳,你不是因为这个吃醋了吧。我那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呸,请叫我秦芳。号称我吃醋?天地良心,我会为你一个不相干的男人吃醋,我是吃饱饭撑得吧?我还不如一头撞树上的猪呢。你是我谁,我是你的谁,谁又是谁的谁?切——,让人笑掉大牙。逢场作戏,男人为自己灵魂与身体出轨开月兑最惯用的四个字,领教了,痞子太。”
“芳,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打击我的吧,我向你发誓,我既无贼心,也无贼胆,你听到的,都是谣传,是对我的诬蔑,是有人向我下黑手。”
“我再次严正警告你,叫我秦芳。你别高估自己,你知道我眼里的标准男人是什么样吗?”
“什么样?”
“不告话你,因为你不配知道。”秦芳长长的睫羽重又搭下,蔑视地轻哼一声。“你呀,再修个一百年也不及他。”
“他?他是谁,你告诉我。哦,你说的莫不是已经过世两年的江华?人都已经死了两年了,我很遗憾没有机会会会你心目中的标准男人。他真的强我百倍吗?还是因为他富甲一方呢?”
“滚出去。”秦芳腾地站起来,狠厉地怒视,她很痛恨自己的伤疤被人肆意地揭开,更不能容忍她与江华之间的事被一个不相干的人加以评点。
一阵哆嗦之后,钱幽游有些后悔一时的莽撞。不过,没想到盛气凌人的秦芳也有软肋,秦幽游心里还为这小小的胜利暗自欢呼呢。毕竟江华已是故去之人,称不上对手。那么这个空缺如果有个人去填,当然应该是他。有点小小的得意,“我喜欢你,这不是什么罪吧,你已经空仓两年,对于死者来说,你已经尽到本份。而你是不是该给生者留点机会呢?”
话音刚落,一撂书报杂志便飞向了秦幽游。他闪身慌忙向外撤,如果不撤得快一些,秦芳随手可以绰起来的东西都会投向他。口中嘟囔着,“缺爱的女人才会这样,神经质。”幸好没让秦芳听见。
一只脚跨出门的钱幽游,啪地一拍脑门。居然把正事给忘记了。于是踅回来,双手支在玻璃桌上。面对气得花容失色的秦芳,他将脸尽量贴近她,“你生气的样子果然不一般,还是一个字,美。”
面对露出玩味的笑的钱幽游,秦芳眸子里闪着厌恶的冷光,果然,手伸向了那杯咖啡,钱幽游双手护住脸,“别别别,说正事。”
稍倾,从指缝间看秦芳,那张标致的欧化的脸还带着余怒,钱幽游放下护着面的手,“被你一闹我忘记了正事,我本来是跟你交待工作上的事。外景的主持全有任务,能不能请秦大主持辛苦一趟。刚刚接到一个重要线索,新都市人民医院发生一例医疗事故。据悉,是因为给病人注射了过量的药剂而导致死亡的。死者是女孩,才六岁。一个小小的感冒,居然断送了她的性命。不过,如果你再往深度挖的话,还有料。据说这次责任在一个韩露的小护士,不过,主治医生钟立明却站来为她扛了罪责。以我专业的嗅觉,这里必有文章。”钱幽游的脸更近一些靠近秦芳,涨满秦芳的瞳仁。
秦芳厌恶地用手中的一本书推开逼近她的那张坏笑着的脸。“你这算什么,性骚扰吗?要不要我请同事们来看看你的丑行。”
钱幽游站直身子,有些失落地抖抖肩头,怎么这个女人什么话都敢往外放?“我说,你有没有一些浪漫一点的修词呀?我侵犯你了吗?你为什么会将高尚的情感表达看成是骚扰呢?”
“恬不知耻。摄像到位了吗?”岔开话题,秦芳问。
“不解风情。好了,工作吧,摄像王涛已经在门外等候了,现在医患之间的关系很紧张,这条新闻应该会引起震动的。如果有可能,可以追踪下去。去吧。这条新闻今晚就上节目。我已经向台上汇报了。”
钱幽游在出门时将玻璃隔当成门,一头碰上去,嘭的一声,脸倒是平整地贴在玻璃上,痛得他龇牙咧嘴。
听到秦芳一声“活该”后嗤嗤地笑。出了大糗,钱幽游没勇气以他扁平的脸面对秦芳。模到门边,出去后才放出狠话,“总有一天我会好好收拾你的。”皱着感觉要流血的鼻子,灰溜溜地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