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找我有事?”欣儿平静地睇一眼他们,斟酌地问,她当时淡定的样子,好象全然找到做总裁的感觉,似乎这间总裁办公室业已承认她是这儿的新主人,而站在门外的两个男人不过是客罢了。
老谋深算的老江湖方孝金心里一懔,刹那就开了笑脸,“徐小姐,哦,应该称呼你徐总裁,是的,我们二位找你是有事,方便的话,我们里面谈。”
一旁的沈学银诧异地审视方孝金的话,刚才过来之前,他可是作了情绪上的总动员,一口一个要收拾这个丫头,这会子却和风细雨是为那般?弄得沈学银不知深浅地摇动脸上的几块肌肉,似笑非笑,却找不着感觉。
“好哇,请进。”欣儿镇定自若,管它山雨欲来,还是洪流蛮荒,是痂子就迟早要冒出脓水来。
欣儿让两位副总裁进到办公室,可是进来的偏偏是三个人,跟在两位副总裁身后闪身出来的是郑汉良。所以,对比起来,郑汉良英气勃勃的男人形象与眼前这两位心怀鬼胎的小人嘴脸形成鲜明的对比,欣儿微皱了一下眉头,汉良怎么会与他们掺合到一起的,难道被收买过去,现在一起来逼宫?
沈学银不乐意地对郑汉良说,“你进来干嘛,出去出去,现在是总裁会议。”
哦,原来这样,汉良不过是来为我保驾护航的。欣儿提起的心才放下。眯着眼睛,她那一线的目光很刚毅,“沈副总裁,现在郑汉良先生已经被我任命为集团总经理。他的职位与你平级。这点我要提醒你。总经理出入总裁办公室,我想,没有必要得到你副总裁允许吧。”
“什么总经理,没听说过总裁下面还有总经理?你独创的吧。”沈学银不屑地笑了,“我说徐小姐,你别忘记了,我们与江华可是拜把子的兄弟,江华在世的时候还给我们三分薄面,进出他的办公室我连门都不用敲。怎么着,到了你这里,就没我们兄弟位置了?世纪集团是兄弟们打下来,论资排辈,还轮不着你在兄弟们面前摆脯。如果不是看在江华的面上,我……”
“你怎样?欺负我是一个小女子,难道还要把我轰出世纪集团?你刚才说什么,你是江华的兄弟,不过,如果这样,你就不会对江华遗嘱中所任命的总裁如此无理了。所以,我可以相信你这人是当面兄弟义气,背后却三心二意。如果说总裁下面设一总经理你不甚了解,那真的很遗憾了。郑总经理,你入座吧,我想,我们几个人作为世纪集团的高管,是该坐在一起商量一下集团下一步的发展。我原想把这些资料看完了再与你们谈的,”欣儿指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资料,“没想到两位副总裁性子急了点。这样也好,有这份心力,是集团之福。”欣儿回到自己的坐椅上。桌右侧就放着几张沙发,欣儿伸手示意三个男人坐下来。她知道,以她现在的资历无法镇住两位副总裁,集团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她也一无所知。但她必须表现出总裁的威仪,不卑不亢,而不是赔着笑脸主动求和,任人摆布。
沈学银鼻子里发出嗤笑,“神气什么呀,有你哭得日子在后面呢。”他很是看不惯坐在江华当年坐着的老板椅上微微摇晃着的欣儿。
方孝金扯了一下沈学银袖口,狠狠地冷了他一眼,“别丢人显眼了。”
三个人落座,方孝金说:“徐总裁,别说我们兄弟不服你,你初来乍到,大家对你的实力不甚了解,坐在总裁的位置上靠长相可不行。虽然你是江华的女朋友,我们敬你一尺,可你现在的身份是总裁,你还得有真本事,这样才能服众。大家聚在一处,不是陪你玩游戏的。象江华,他作为我们的老大,我们服他,人家为人处事,都无可挑剔。那么你呢?你想带给大家什么惊喜呢?”
果然是挑衅来的,分明是在找茬。口中说对江华尊重,不过是利益的驱动,江华呀,你当初就没有看出你的兄弟与你之间存着异心?欣儿说:“方副总裁,我今天是来集团上班的第一天,也是我从阎王那里回来的第二天,您迫不及待地让我给你们在座的一个承诺,我只能说,我没有。但是,我绝非你们想象的那样软弱无能,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欣儿说完,郑汉良帮腔说:“两位副总裁,听话音,是来逼宫的吧,如果徐总裁交出总裁之位,万事皆休。不过,我敢断言,如果世纪集团交到你们中任何一位的手中,哼,我看是离死不远了。为什么昨天你们计划多时的临时股东大会会中途夭折,一个道理,大家对你们并不十分信任,一些挑头闹事的股东不过是被你们鼓动不明真相罢了。股东们为什么会聚集起来,那是因为徐总裁两年时间都没有苏醒过来,因而大家对世纪的前途忧虑而来。事实上对你们的德与行,大家还是持疑义的。我个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总裁是什么角色,必须以她的德行服人,以她的睿智受人尊崇。您二位,智不过是奸,德行就更谈不上了。”
“郑总经理,两位副总裁也是从公司利益出发,无可厚非。”欣儿压住郑汉良的话,现在,并不适合大家撕破脸,一潭浊水,并不利于集团重振旗鼓。况且欣儿想,江华在世之时,天下太平,总不能在我手中纷崩离析吧,我不信不能控制局势。
郑汉良听话地收住口,沈学银咬牙切齿外,方孝金平静地坐着未有任何的反应。他并没有阻止沈学银的无理取闹,这个时间需要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这是一个心里运事的主。等气氛都平静下来,他又开口说,“时间可以证明一切,徐总裁说得轻松啊,不过,如果时间证明的是你徐总裁毫无建树,又当如何?你是要大家将你大卸八块呢?还是拍拍让出总裁位置。但是大家损失的利益由谁来承担?世纪集团蒙受的损失又由谁来负责,我愿闻其详。”方孝金打了一个手势,请欣儿说。
“是啊,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呢?”沈学银不服气地问。
欣儿沉默,是啊,我并未在商场上闯荡过,他们不信我,也属正常。我自己除了一腔报答江华的情感之外,真的能带着世纪集团走出逆境吗?
郑汉良及时地为欣儿补白,“我在世纪集团日数不短,我以我江华智囊高参的身份向你们保证,我会全心扶佑徐总裁。只要集团内部稳定,那么集团会很快进到正常的发展秩序中。”
沈学银仰面大笑,笑得意味深长,“郑汉良,你还是一个童男子吧,你扶佑徐总裁,哈哈哈哈……,说句不恭敬的话,别扶到床上去,以身相许了。别触了众怒。”
“无耻。”郑汉良板着面孔,冷冷地咬出两个字。然后担心地目光掷向欣儿。
欣儿轻哼了一声,心说,真是一个无赖,但她依旧平静安坐着,面上的表情冷漠的程度与方孝金有得一拼。
欣儿说:“沈副总裁所说不无道理,他好象让我给自己树一座贞洁牌枋,借问一句,你是谁呀?上不上床,与谁上床,是我的自由。好象这并不有违道德良心,也不触犯法律。不过我纠正沈副总裁一下,以身相许说得太无雅趣,最好说成我徐欣儿对郑汉良以心相许更为上道。我不知道沈副总裁何以觉得这事不可思议呢?”
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对于欣儿的回答,下巴壳都差点掉下来。郑汉良是云里雾里,沈学银是气急败坏,方孝金,心里很惆怅,固然是戏言无疑,至少说明这个丫头是一个难对付的女人。
“我看闲话少扯。”方孝金说。
“我知道方副总裁今番来,一定是有话要对我说,请说吧,毕竟时间紧,没有时间供我们在这里扯闲篇。”欣儿说。
厉害呀,锋芒毕露,她居然知道我有话要说,这江华就不是一个常人,他选的人果然了得。方孝金心里直嘀咕,不过对手的强大才能显得我方某人的能耐,哼,江华怎样,够强大吧,还不是一命归西。方孝金定足了神,他说:“是的,我是有话要说。打开天窗说亮话,世纪集团分家。”
“不可能。”话音刚落,欣儿立即打断方孝金的话,“世纪集团可以垮,但绝对不可能分家。”
方孝金轻笑,“徐总裁慌什么,世纪集团是江华一手打造,分家当然不可能。我的意思是在经营上分家。我们拿一块,你徐总裁拿一块,到年底为限,我们比比,看谁对世纪集团贡献大。不以利益为评判的条件,咱们以净资产收益率为条件。这很公平,到那时,是螺子是马,也就见了分晓。想必徐总裁不会怯战吧。”
“那么如何分法,想必方副总裁已有筹划。”欣儿并不胆怯,勇敢地应战,只要不是拆分世纪集团就好,又有何不可接受呢。
“嗯,商贸与制造业互有联系,我想这应该可以作为一块,地产业是集团支柱产业,也是一块。”方孝金不动声色地说着,他眼睛的余光不时地扫向欣儿。不过欣儿的沉着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在欣儿的脸上没有发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那么方副总裁想执掌哪一块呢?肯定也早都想好了。”欣儿问,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囤了。
“哦,这样,我与沈副总裁对于制造与商贸这块比较熟悉,我们决定拿这块。”方孝金说得很淡然,他将内心里的藏得很深。
“你太狡猾了,”郑汉良站了起来,“众所周知,国家在调整房价,出台一系列措施,别说一年,三五年内,房产市场也不可能恢复原气。你们俩的算盘打得真精呀,把难题推给女人,这个气节真是让我领略到了。”
“郑汉良,你口口声声说总裁是女人,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她不行,她是一介女流,所以,我们这些男人应该帮衬她,把她当成一个废物养着。”方孝金语言犀利地冲着郑汉良说,眼睛里突然冒出两道雪亮的光芒。
沈学银适时跳起,未等他开口,欣儿说:“好吧,我同意了,年底时,凭净资产收益率说话,很公平,如果我输了,我愿意让出总裁之位,绝不食言,二位,需要立一份字据吗?”,其实她想,既然这么划分,总得有人拿地产这块。这样也好,她的精力可以收拢起来,而且地产这行是她的爸妈经营的长峰集团的主打项目,想必会得到爸妈的支持。
郑汉良焦急地站着,心说,欣儿,你哪知道地产业这两年的状况,你还在睡梦里,地产就走下坡路了。
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两个副总裁不在状态地互视良久,方孝金说:“不过是打个赌,大家都是君子,何必还要立字据,不怕外人笑话。我会在股东会上向大家通报一下我们总裁办的决定。就这么定了,徐总裁,从这一刻开始,可要争分夺秒呀。”方孝金向沈学银使了眼色,于是,两个人起身。
“不劳惦记,不送了。”欣儿说。
沈方二人离开,郑汉良一脸愁容对欣儿说,“欣儿总裁,你中他们的计了。他们拿去的是优质资产,你明白吗?你一睡两年,你怎么知道央行七次连续加息,你怎么知道国家地房地产业给出了指导性意见,现在股市之中,地产的股价都严重缩水。地产的泡沫已经炸了。唉——,那两个家伙偷着乐去了。”
欣儿淡定地说,“我不管,世纪集团的所有资产都要成为优质资产。世纪地产未来一定要上市。这就是我的目标。将制造与商贸业交给他们经营,这也好,至少不会分散我的精力。”
“有点异想天开了,上市,谈何容易。况且,资金面的紧缩,严重阻碍了地产业的发展。有地没钱,如何发展?”郑汉良无力地坐下。
“我相信市场的刚性需要求还在,只要合理定价,满足需求,没有问题。这是想法,可能还需要分析。”欣儿说。
“刚性?”郑汉良有点诧异,这个女子怎么懂得这么多,哦,原来她也是出自地产之家。不过,你还处在理想主义中。
再说沈方二人回到副总裁室,沈学银说:“小丫头到底女敕,这么容易就拿下了。”
方孝金摇了摇头,“未必呀,我担心我们是帮了她的忙。你想想,她为什么恋着总裁的位置呢?这个丫头并不象我们想象的有野心,她的父母本来就开着一个集团公司。一个女人,对于金钱与权利的不会这么强。她愿意坐在总裁这个滚烫的坐位上,完全是出报恩吧。说实话,她是想把世纪集团经营好的,这个丫头深不可测。唉,都到这份上了,赌也赌了,听天由命吧。”
“我说老方,你这是怎么了?对我们而言有什么害处吗?世纪集团好了,我们口袋里的钱就多,世纪集团不好了,那丫头卷铺盖走人,而我们,除了可以得到总裁之位,而且我们还有一块隐性的收入,那可是旱涝保收的,利润不匪呀。”沈学银得意洋洋起来,他所指的隐性收入部分,那是与国际贩毒组织的利润分成。
“唉,幼稚。”方孝金点起他的雪茄烟,闭目思考。总觉得棋输一招。不过他最终觉得与这样的女子斗其乐无穷,这种感觉是沈学银这种大脑阻塞家伙无法体会到的。
方孝金突然开眼,目光犀利,让手撑着桌子近距离看他面部奇异表情的沈学银吓了一跳,方孝金说:“周大力,对,你联系周大力,别让他闲得太久。”见沈学银不要怔忡着,方孝金有点急,“快去呀。”
“去就去呗,发什么火呀。”沈学银悻悻地出去,出于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就刚才看方与徐之间的交锋,他就看得如观天象,高深莫测。他不过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女敕头货。跑腿的活也只能由他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