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危情:遥远的救赎 241.错觉

作者 : 蓝调音画

杜玉兰瞪眼立眉站在门当间位置,深陷的眼窝里放射出的凶光雪亮亮地刺向欣儿。虽然身影有些瘦弱,可在欣儿眼里,这个老太太气势俨然将整个厨房的门都占满,那是连想逃的念头都必须彻底打碎。欣儿噤若寒蝉,心里小鼓声声不绝。这个壁垒森严的老太太,对拿下她,欣儿全无主张。明知山有虎,偏要去送死。不为别的,只是江华那悬在心头的嘱咐。

该怎么办?是陪笑吗?太肤浅了。哭吗?弱智,这岂不对应了丧门星的骂名。大概这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特别有碍观瞻吧,杜玉兰嘴角勾起鄙视的弧线。

欣儿额头上渗出细碎的汗。唉,只有乱动的手指相互安慰地捏在一起。接下来的命运与上次被扫帚打出门相比,会否变本加厉呢?

大概有一两分钟时间的对峙僵持,时间在欣儿眼里长及一小时,甚至一天。

“妈,”好象应该主动一点,毕竟是来寻求谅解的。欣儿显然底气不足地轻叫了一声,眼皮都不敢抬起,无力地耷拉着。

“谁是你妈,我生过你这个女儿吗?你滚,给我滚出去。谁让你来了,嗯?你最好现在从我眼前消失,不然我还会让你死得很难堪。”不需多言,直接往外撵人,杜玉兰面色沉重,指着门外。

意料之中的事,欣儿并不意外。相望解决不了问题,对话,或者可以交流一下心声,“妈,您不能这样对我。江华他是爱我的,我也爱他呀,我们是真心相爱。虽然江华走了,可是已经我把自己当成是他的妻子,请允许我替他向您敬孝,照顾您。”神经触动,欣儿泪眼婆娑,其情可悯可哀。

小霞眨巴眼睛,她在分辨敌我,她好象听明白了,怎么说的,欣儿也是叫江华的男人的妻子,那么秦芳也是他的妻子。怪了,什么社会,一夫二妻?城里人真够开放的。那谁是妻谁是妾?两个女人争着当一个死人的妻子,新鲜度颇高。

小霞得到杜玉兰的庇护,在矛盾进一步转移出去之后,她的小腰也挺直了,等着杜玉兰的吩咐,一触即发的样子。

“爱,什么爱。让我儿搭上性命,真是伟大的爱呀。你这个女人,上学时候勾引过你的老师,还生了个孩子。说你道德败坏、伤风败俗不为过吧?后来又跟一个社会上的不三不四的混混苟合在一起,说你恬不知耻、生活糜烂也不为过吧?再后来,你与你的好友秦芳争抢把我儿江华,把好端端的一个汉子迷的神魂颠倒,说你不念旧情、风-流成性,你有什么话可说?”杜玉兰调高语调,象一个手揽审判大权的威严的法官,“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呵呵,你可真的博爱,你跟不同男人上床时是不是都会大言不惭地大谈你的爱呀?如今,我儿被你害死了,你应该即时收手,再物色下一个男人下手呀。怎么有时间冲着我这个老婆子来了?我告诉你,我虽然人老了,可是我的命硬着呢?有本事你放马过来试试,看我敢不敢与你同归于尽。”杜玉兰说得是字字锵锵有力,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欣儿象被当场扒了衣服,站在强光下被人看个通透一样的难堪。老人知道关于她的一切并不为奇怪,全市人民都知道,又怎么能瞒得住她呢。不过,这其中应该也有知情人秦芳的摇唇鼓舌的功劳。能怨谁,都是命。欣儿女敕薄的脸上果着羞臊的红晕。两只交缠的手终于再顾不上相互依偎,紧紧地掩住大半个脸,垂头死盯着地面,寻找地缝。

杜玉兰见语言已经将欣儿的意志给击垮,于是,一个箭步,步伐身手很敏捷地一把拽着欣儿的头发,硬是把欣儿的头压得更低,扯着向门去。“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女子,真想扯光你的头发。滚出去,下次再敢来,就没有这么便宜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老人这样的临场发挥淋漓尽致,她象在替死去的儿子江华报仇一样,从一个母亲血管迸发出来的力量无从估量。

欣儿头皮发麻,痛得双眉紧拧,鼻子皱起,蹁跌趑趄着被老人拖着出了厨房,她对于老人没有仇恨,包括现在,只有抱歉。她来也不是求老人宽慰,但求良心上的慰安。

欣儿忍着老人揪紧她披散的头发不放,拉拽着向门外走,欣儿恳求地说:“妈,你别这样,我没有害死江华,那是一个意外,是意外。我如果知道有那场车祸,就是让我去死,我也不会让江华来的。江华死了,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难过。”

“你难过什么,是觉得我儿留给你的亿万资产少了?你这个臭婊子,骗了我儿的性命,骗了我儿的钱,你还不满足吗?是不是夜晚被小鬼敲门怕了,这会子假惺惺在我这个老太婆面前装可怜。滚,滚滚滚,丧门星的东西。”杜玉兰连拉带拽地向欣儿向门外带。那个小霞终于分清了敌我之间的矛盾,也趁机抱着欣儿的胳膊,伺机掐着捏,占足便宜。这一老一少配合默契,把欣儿押着推到门外,听到嘭的一声关门声。

被拉伤头发、扭痛胳膊的欣儿绝望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原以为恶梦会就这么短暂告一段落,毫无警惕对着门发呆。突然,门打开一半,还以为里面的两个人会给予宽容,没想到从屋内飞出来鸡蛋壳与烂菜帮子,肯定是从垃圾筒里抓起来的。欣儿不及护面,劈头盖脸,全打在脸上头上。一股腥臭味晕得欣儿想吐。门内那个小霞夺取胜得似的手舞足蹈,咯咯地笑着。

杜玉兰咬咬了牙齿,用力地吐了口气出去,对小霞说:“小霞,以后不许你插手,她跟你无怨无仇,轮不到你来教训。”最终,杜玉兰还是喜欢地模了模小霞的头。

掸去头上的杂物,欣儿低着头走出院门。

看着比上次更加狼狈的欣儿出来,郑汉良匆匆从车上下来,跑到欣儿面前,心疼地说:“总裁,我刚才看到江妈妈进去的,怎么,又把你撵出来了?唉,仇恨太深了,可是,江华的死能怨你吗?人的生命都是有劫数的,既然不是车祸,也许还会以另一方式。老天要收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所以总裁,您实在不要为这件太过自责。这里以后你最好别来,老人并不缺钱,我会代你来看她的。”

欣儿摇手,被猫抓的伤口被风这么一吹,伤口产生丝丝的疼痛。欣儿口中发出咝咝声,不想让郑汉良继续说下去,她心力憔悴,“走吧。”

“怎么了?我问你怎么了?手怎么受伤了?是江妈妈吗?”郑汉关切地问,眼里尽是不安。

“不是——”欣儿收回手,不让郑汉良看清那几道挺深的爬痕,“是猫,连猫都欺负我。”

“快上车,不能耽搁。”郑汉良打开车门,伸出手,想扶欣儿上车,那只手还是有所忌讳地没敢碰到欣儿。欣儿坐上车,脸撇向一边窗口,又一次无功而返。她委屈地叭哒叭哒落下几颗大颗眼泪,心里默问,江华,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妈妈原谅我呢?

眼泪如冰,一颗颗重重地砸在郑汉良的心上,欣儿,你知道吗?我若是江华,也会作出同样的选择,与你共握信誓旦旦,与你共舞如雪的轻盈,让你的深情步我情深的怀,“总裁,把手给我。”郑汉良命令似的说,欣儿愣着。“把受伤的手给我。”郑汉良用不容她拒绝的眼睛逼着她。

欣儿不知为何,挂着眼泪水的眼睛讷讷地看着郑汉良。

“诶,我给你消消毒,车上有备用药箱的。”郑汉良打开碘酒,用药棉蘸了一些,“你知不知道猫爪子毒性很大呀?先处理一下伤口,这样可以有效地避免感染。”

欣儿有些迟疑地将手伸给郑汉良,郑汉良细心倍至地为欣儿擦伤口。欣儿眼前郑汉良样子渐渐地变作江华,记得那次给世纪宾馆送带鱼,不小心被刀子划伤了手,江华也是这么顾虑重重帮她小心包扎伤口。是不是较正直的男人都是这样对小女子呵爱有加?

眼角雾起,旧影重回,欣儿嗫嚅着嘴角,情不由衷、温情绵绵、轻声细语说,“江华。”这只不过是自语罢了。

“什么?”郑汉良没有听得真切。

“没,没什么。”欣儿垂合上眼帘,将惊慌的眼神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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