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吧,用力打吧,我本来就是一个有罪的人,我一直在寻求着一种方式来赎我心中的罪,打我,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我愿意接受。不过,你们又怎么知道我内心里的苦。一个已婚的男人,没有那么多的自由,你们如果处在我的位置上,你们试试看,能那么潇洒吗?诚然当初我一时意志不紧,做出了出格的事,可是,也许可以通过其它方式,也不至让徐欣儿伤得这么深。我承认,当初我思想上有点畸形,但那是有爱作为前提的,我之所以可以这么肯定地说,因为当过去这么多年后,时光淡至虚无,我依然看到那种爱暖意眷眷地被收在心里。我李明达已经从肮脏中蜕变了,相信我,也请饶恕我。”李明达说完,抻长脖子,将面伸给秦芳,两眼一闭,任由秦芳处罚。
秦芳也不知如是好了,欣儿依旧不为所动地捏着油画一解。秦芳说:“欣儿,你倒是说句话呀,难道你想这么便宜这个衣冠禽兽的男人吗?多年前你被他始乱终弃,我就要替你出头,你不让。那么,你后来受了那么多委屈,你都忘记了吗?别一副可怜的小女人相,你现在是世纪集团的总裁,你跺跺脚,新都市都要颤三颤。你还等什么,啐他,骂他,踹他,扇他,他都该承受的。”
李明达张开手往着自己的脸上左一右一下地狠命的抽,“好,很痛快,我这是这样把自己给打醒的。我对不起徐欣儿,我曾经是一个虚情假意的男人,我辜负了她的情感,如今,我醒了,我真的醒了……”李明达多想通过自己的深刻反醒与这一声接着一声耳光,也能把欣儿沉没在心里爱也给唤醒,从此,就算天下人都背离他,只要欣儿与他肯原谅他,与他恋恋相依,那便足矣。
欣儿的意识皆都覆没,她的心非但没能蓦然温柔,反而万念俱灰,为什么非要把她带到旧痕前瞻望伤痕累累的旧时光。为什么这个男人以为深度忏悔便可以让被撕得粉碎的情感重新拼命。这太幼稚了。如果说错,那么错的不是将灵魂与付出,错的是选择的对象错了。
“醒了,你当别人是你做梦的工具吗?呵呵,醒了,说的多轻松。你醒了,是不是让欣儿再配合你演一出天上人间呀?是不是再她作你的可爱的小蛮儿呀?你这个没用的窝囊废,你毁了她的人生,毁了她的前程,你毁了很多人的幸福。”秦芳发泄积压在心里的无名怒火,如果当初李明达可以与欣儿在一起,那么他与江华之间顺理成章就不会生出枝节来。再或者,如果当初李明达与欣儿不在一起,那么毕业后欣儿肯定回自己的城市,也不可能与江华有机会见面。好象这个祸端就起在李明达的三心二意上,她也顾不了这是公众场合会招来多少的目光,也不管自己是媒体名人的身份,拨旺了这盆火,会让已经消声的关于欣儿与李明达之间的议论再度被热议,并让欣儿处于难堪的境地。她此时说话的声音与哭嚎的声音很相似。
这里吵得正欢,加之两个穿着红衣的美女玉立在这儿,尽管地儿有点偏,许许多衣冠楚楚的好事之人围了过来。虽然衣着名贵,看热闹的兴趣还是不改国人的性格。大家误以为欣儿得到什么一幅名画呢,因为这边的几个人在为这幅画而闹得不愉快。有人从欣儿的腋下抢过画去,这么一比对,发现画中人是眼前这个痛苦茫然美女,这画或许与某个故事有联系。价值体现出来。嗅觉灵敏的商界精英与各界名流尽当作是一道不错的佐餐,都不想错过。
当事的三人被淹没在围观的人群中,悄不作声。都是纠葛中的人,还是各自保持一份警惕。欣儿垂首敛眉,收住眼泪不语,秦芳用眼睛余光冷视表情悲伤的李明达,李明达心疼地看着那幅心爱之作在不同的人手里传递着。价格也从三十万炒到五十五万。男人们好象并没有赋予这三个人什么联想,却完全沉浸在争夺一幅画的快乐中,象一群狮子猎取一只小山羊,明知道小山羊无路可逃,玩味地消耗着它的体力。
这里挤了一堆人,四下寻着欣儿的陈市长向这边走来,“什么画,弄得这么多人争抢。”
鞍前马后恭维的市政府马秘书长分开人群。让市长走到手里拿着画洋洋得意那人的面前。不敢不把父母官放在眼里,那人将画呈给陈市长一睹为快。陈市长细看之后,还用说嘛,画中之人就是徐欣儿,不过环视四周,那个徐欣儿在哪儿呢?陈市长冲着众人说:“画的不错,现在叫到多少价位了?”
最后得画的那人答,“五十五万,我看还有上升的空间。”
陈市长想,难道美女就这么抢手吗?连一副画都跟着水涨船高。那倒好了,反正也是为慈善事业作贡献。下次一定提议让徐欣儿担任慈善形象大使。“五十五万,后面真的还有人出价吗?”
大家相互看着,再没人往上加价,陈市长将画交还给那人,“恭喜你,为慈善作出了很大的贡献。”
在大家一致的哄笑中,那个接画的人一脸的尴尬。一幅不知N流的画,真值五十五万?本来也是闹着玩的,没想到这画还真砸手里了。放出去的话如何收得回来呀,生意人讲得是信用与脸面,况且市长又在近前作证,更是无法反悔。
正待此君心里犯难的时候,一个让他得救的声音响起,“我出六十万。”这个反常规的声音出自谁口?大家寻声望去,那袭刺目的红衣正是画中之人,大家对的身份背景尚不了解,对她的出手更是瞠目。捧画之人哪管这个,听有人接画,忙忙着将画交到欣儿手中。
秦芳雾里看花不明白欣儿的动意,但愿欣儿被李明达打动,然后继续他们的狗屁传奇。而李明达则不知其理,欣儿真的愿意高价收购他的一片心意,可是如果想要,也没有必要破费,他诚意白送。
欣儿同样捏着油画的一角,象拖着一块即将被丢到门外的破地毯,在众人强烈关注的目光中走向服务台,她丢下支票,管不了身后议论纷纷。她的背影很象一个被贬出宫的妃子,丢着一地的落寞,带着让人怜惜的美,逐渐模糊在几扇敞开的大门射入的光中。
秦芳的目光紧随欣儿,一幅画,六十万也就罢了,偏还是出自李明达之手,她徐欣儿对旧情复燃了?可是这钱是江华留给她的,她用的可真是地方。不管这此,如果她跟了李明达就太好了,合起眼帘,秦芳计上心头。
郑汉良分开众人,跟着欣儿而去。
欣儿走出展馆,举头看天,天空蓝很不真实,阳光落在指尖没有一点感觉。世界静止,心正一寸一寸的荒芜。抿嘴紧收了一下唇,走下台阶。李明达也悄悄地溜出去,紧跑几步,“欣儿,这画……”无法猜度欣儿的心思,李明达灰暗着一张脸,支支吾吾。
走到台阶下面,走到自己的奔驰车前,欣儿停下脚步,郑汉良随后赶到。警惕地看了看李明达,郑汉良对这个男人所作所为早有耳闻,所以,目光中尽是冷嘲。
欣儿说:“汉良,打火机给我。”
不明所以的郑汉良怀着讶异掏出火机,递给欣儿。
点起火,欣儿尽然将那幅油画点燃,火红映红了欣儿冷漠的脸,焚烧着她与从前那段时光最后的牵边。李明达心疼地伸手欲阻止,迟疑的手悬着,却不敢去抢画。原来,费力的想留住,消失得愈彻底。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油画烧到最后的部份,被欣儿扬手抛开最后一角,落在李明达的脚前,李明达抬脚踏灭了火焰,可是油画基本都化为灰烬。
欣儿冷冷的语气,“老师,死了的人,你还可以让她活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