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涛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令钱幽游大为光火,对待秦芳,他犹豫再三,对付王涛,他无所顾虑。真的因一笑而罢了王涛的职?那也不至于,但是借题发挥地收拾他,恐吓众人,是有必要的。
如临死神一般,王涛尽量将头向脖子里藏。
“你笑什么,我告诉,于一万个人中我找不出一个秦芳,可是于一万个人中我能找出若干个王涛。你一个摄像,牛逼什么?有本事你也去搞主持,我让你替了秦芳。”钱幽游这话既是挖苦讽刺王涛,也是挖苦秦芳。王涛欲动的嘴巴还是紧了紧,明智地闭口不言。连忙摆手,免战,行不?
“我们这是在开会,王涛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是长期以来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不求上进所养成的散慢作风,我们今天开会着重批判的就是这种自我感觉良好、老子天下第一的个人主义。”两串长句让众人一时间难以消化。“别以为我说了秦芳,你们各人都没事人似的,我这人向来是对事不对人,谁撞上只能自认倒霉。”
“对不起,真的,刚刚是呼吸岔气了,早晨吃得太饱,你继续,你继续。”王涛连连告饶,“我那真不是笑。哼哼——,就这样的。”
兄弟如此服软,钱幽游挑了挑眉,再下不去口,“那什么,检查,要深刻,下班前我在办公桌上要看到。”
秦芳借着这机会找一座位,悠然无事地坐下。
嗯?钱幽游想,敢情我这怒气不足以震动她,当真你晓得我的软肋,不把我让在眼里?
钱幽游的目光从王涛的身上转而聚焦到秦芳这边。王涛双手合什,心说,感谢上苍。会议室里的气氛凝固到让人窒息地步。秦芳眼眉低垂,掏出化妆镜、整理容颜。刺激钱幽游继续声讨的愤怒。猛一张口,话还没有出口,桌上手机响了,一阵嘟嘟的震动。钱幽游看也没看就接了电话,粗声粗气对着手机说:“喂,说。”
当对方声音一出,发现钱幽游的马上肃容,缓缓坐下来。凶巴巴的样子变得谦卑温顺起来。
“你在干什么呢?”不用问,只有钱台长的威严才会让小钱谦卑恭顺。来电话的也毫无疑问正是钱台长本人。
钱幽游左右晃了晃身体,希望自己紧张的情绪别让众人看出来,“咳咳,正在开会,您早晨找我谈话的事件,我也觉得我们组滋生出了纪律放松、个人主义等毛病。我要求全组人员批评与自我批评,特别是有关当事人,要求当着全组人的面,作出深刻的检查,这个工作正刻不容缓、如火如荼地进行中。”钱幽游目光寻视四下,最终落在秦芳身上,但秦芳对他的注视未作反馈,基本视作不见。修长的手指虽然停下整理容颜,这回变作在桌面上有节奏地轻敲。她在走神,她想到今天早晨欣儿又一次被老太太修理的那一出,想想就好笑。仇结得深,就不好解了。
坐在秦芳的一个女孩轻轻碰了她一下,小小嘀咕说:“还敲呀,钱大公子在看你呢。”
秦芳不需要撩起眼帘便发觉自己一直被通电话的钱幽游盯着。嘴唇抿成无谓的弧度,手指离开桌面,又去套圈着发梢玩。秦芳知道钱幽游对着电话所说的有关当事人指的是她,今天让全组的人受罪也是因为她。同时她也知道“新闻直播”组从来没有开过这种无聊会议而今天却反常规地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是因她两次在节目中擅自删增消息所至。不过没关系,这世上从来没有便宜让某人占尽的道理,得到就需要付出。就算钱幽游钱大公子发邪火停了她的职,秦芳也觉得值。
“得得得,少啰嗦,”电话那头传来钱台长极不耐的声音,“你个混小子,你是怎么搞的,发生这么大的新闻,还用得着我来通知你吗?”
“新闻?爸,什么新闻呀?”钱幽游问。
“混蛋,一会有人把文稿送给你,你自己看看。我说小子,你工作上进一点好不好,别总让我为你操心。我听到有人称呼你钱大公子,你可不要因为有一个当台长的爸就开始混日子。这种想法你趁早收起来。”咔嚓一声,电话挂断。
钱幽游放下电话,口中无声手指着众人,倒向椅背,懒懒地出一口气,手指穿过准确性,来回抓几下,才说出话来,“你们呀你们,我钱幽游待你们不薄呀。”
说话间,办公室的文员送来一份文稿,交到钱幽游手中,钱幽游并没有看清文稿内容,捏着文稿的一角,举着对众人说:“你们看看,你们是全台精选出来的精兵强将,是新都市的精英,享受的待遇也是全台最好的。可是,你们让我大失所望。这是台长给我们提供新闻线索,是台长。而我们作为饥饿的狼一样,应该出去扑新闻,可是你们呢?一个个养尊处优,不思进取。一个个养的膘肥体壮,向猪靠拢。”
钱幽游抖了一下手中的纸,然后将文稿摊于面前,他念了起来,“据警方提供的消息,昨天晚上九点左右,于我市东郊别墅区发生一起命案,一位中年女子不幸遇害身亡。”读到这里,钱幽游停顿下来补充说。“你们听听,凶杀案,这在治安条件一向较好的新都市,多大的新闻呀?你们呢,早晨上班拎着二两蒸饭、一袋豆浆,晃到办公室。没有一个人在状态。”
钱幽游大手拍在桌面上,继续往下读,“据警方提供的尸检及相关报告称,死者系窒息身亡,死者身份乃一家政公司的保洁员。这是她对该别墅最后一次保洁,却发生了不幸。凶手不明,而这幢别墅的主人正是我市知名企业世纪集团总裁徐欣儿。”念到这里,钱幽游重复了一下,“徐欣儿。”他的脸一下子僵了。时间是昨晚九点,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正是他看到秦芳入室的时间。那一声惊雷,此时很好解释了,原来是阴间多了一个冤死的鬼呀。
钱幽游他将惊惧的目光缓缓地移向秦芳,难道一直爱着的女人尽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凶人犯?于是一个大大的血淋淋的问号在他的头脑里立起。
秦芳听了钱幽游读完,心里翻江倒海,一片零乱,一片仓惶。九点,徐欣儿的别墅,正是自己入室盗窃日记的时间,时间绝对吻合。这就说明,在她进入别墅的时候,凶犯正在实施杀人的罪恶。罪恶,血腥,生命的止息,死亡,这些字眼飕飕地飞箭似的射向秦芳。那个可恶的凶犯是在哪儿动得手的?怎么没有一点动静?啊,莫非在我进入别墅后,别墅里正有一双或者多双眼睛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晕死算了。
尽管秦芳控制着狂乱不安的情绪,怎奈她面部掩饰的痕迹太重,躲不过钱幽游凌厉的目光。
看看,露馅了吧?亲见秦芳进得别墅的钱幽游哪里还要产生怀疑,那会显得他太低能。但是他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一个炙手可热的女主播如何能与穷凶极恶的凶手画等号?为何呢?为爱情,为了那个已经沉睡在地下两年、骨头发灰的江华去索一个保洁员的命?她不是一个疯子,就是一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还有,自她进别墅到出来,短短两分钟时间,从选择目标到犯罪结束,干净利索,除非专业杀手,她行吗?演戏似的,不可思议。
当秦芳发现钱幽游眼神深锁她不放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在向她发问,是你吗?咝——,秦芳想,他为什么可以这么笃定把我与这件事串连到一起呢?可是我充其量也只是于准确的时间去了那个准确的地点,倒霉就在这儿,可我与杀人无关。能够让他产生联想的也只有那把钥匙,早知道不让他配钥匙的。
秦芳努力收拾心里的慌乱,好象有冷风向脖子里钻,冷意遍透全身,冷汗涔涔而生。她的手垂下,握紧椅子,坐都坐不稳了。就好象她被冤枉又百口莫辩,就象她刻意隐藏的真相慢慢在众人面前现了原形。
也让大家产生好奇,今天钱秦二人眼神交流频繁,这是秋波吗,还是互送菠菜呢?秦芳与徐欣儿之间的关系,大家都不陌生。江华已经入土,争风理当辄止。把秦芳与杀人犯联系在一起,那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
钱幽游紧闭一下眼,接着他对众人说:“你们还坐着干嘛,还用我教吗?还不去把新闻素材采集来?”
众人低眉顺气纷纷向外走。最后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是秦芳,钱幽游叫住了秦芳,“秦芳,你留一下。”私下里,他一惯说话嬉皮笑脸,从未这么正经过。
这事来得太突然,秦芳正是心思紊乱之时,很想回办公室暂避一时。她回头说,“你还有事吗?”
钱幽游目光一刻不离秦芳,他走到秦芳面前,这时,他更加矛盾,跟踪秦芳这事只字不敢提的。这个时刻,他很想能帮助她战胜恐惧,甚至他敢为她分担一些罪责。他对于她的忠实就是对于情感的忠实,他甚至决定违背良心去包庇她,只要她没事。
钱幽游扁着一下嘴,唇抿成了一线,挠几下头发。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切入口问她。
作者题外话:我已经申请修改书名了,改成《钻石男与绝品红颜旷世恋:等爱着陆》,这本书写到这里,已经与师生恋相去甚远了。虽然江华的戏份不多,但是整个过程都是在为江华与欣儿的恋情所作的铺垫,后面会留出大部份想象的空间给他们。
等爱着陆,意指虚幻的爱情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