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江华世界周游一番,让甫一回到阔别两年家乡的二毛情绪顿时推至高度兴奋状态。跟在江华身后,眉飞色舞,开心的要死。二毛说:“江哥,回到新都,我担心无法适应国内的生活。我索性一直在市井里做一个混混,一盆辣辣的酸菜鱼也能吃出幸福来。可是,现在再让我吃,我哪还能吃出感觉来呀。可怎么活哟?”
江华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与夜色结合得恰到好处,不动声色,不言不语。二毛有些奇怪,死里逃生,重新活过来,如今回到家乡,怎么在江华的脸上找不到一丝愉快的情绪呢?二毛继续用讨人喜的话喂江华,“江哥,你福星高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就连国外专家都说你能活过来并且能站起来,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呢。这不回来了吗?应该高兴才是呀,还用这么深沉吗?”
江华对于二毛这些无意义的话懒得多回应,他坚毅的身影散发出忧郁的气质,他面部的表情在光影中谜一样深邃。
二毛想了一想,似是看出江华的心思,还用说嘛,被撞之后,司机逃逸,这症结就在这儿呀?他继续说:“江哥,我知道你心里有仇,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开渣土车撞你的那家伙挖出来,剥皮抽筋,这事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只要他还活着。”二毛冲动将拳头握着,狠狠地向外砸出去。
一走向前走的身影终于肃立不动,是有事要交待二毛,江华说:“二毛,你不要轻举妄动,他们不是一般人。”
“什么什么?”二毛疑问重重,“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在新都市,我眼里,全是一般人,没有一个是二般人。我二毛这个名号在道上还是能叫得响的,并非浪得虚名。”二毛手拍着胸脯咚咚响,不过,他转念再想,既然连江华都顾虑的人,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因此他认真地问,“是什么人?”
“你别管是什么人,你动一动,你的下场会比我还要惨。你如果不想残疾,你最好老实蜷在一地,别出来。还有,我回来的消息要绝对封锁。”江华也是很认真地对二毛说,弄得二毛象如临大敌一样,面色都改变了。
非是危言耸听,江华从不说废话,如果照江华所说的,那么那将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这么厉害,听得我的毫毛都树起来了。行,我听江哥吩咐,不过江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不管他是什么鸟人,只要江哥一声令下,二毛出生入死,在所不辞。”
江华点头,冷不丁地问,“二毛,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熟悉的人能一眼认出来吗?”江华说完,摘下礼帽,将面转向二毛。经过整容,他的面有点改变。
二毛捏着下巴,认真地审视一下,“乍一看,还真认不出来,韩国的整形技术世界一流,不过呢,再这么一看,你的样子还是江华。江哥,你比以前更帅了,我不骗,等我哪天有钱了,我也去韩国整一下容,弄成象江哥这样的帅哥样子,那小姑娘还不跟在我身后屁颠颠地追我呀。”
“认识我的人可能会不确定,我喜欢着的人,还会认出我。好呀。我正担心整容把我整成一个四不象呢。”江华想到的是欣儿,如果他的样子完全改变了,站在欣儿面前,让她如何是好呢?不过,此时,江华内心感慨万千,象是从坟墓里探出头来,想问一声,欣儿,你还好吗?你为我流过眼泪吗?
二毛取完行李,与江华汇合,两人继续向外走。
二毛说:“江哥所喜爱的人,应该是欣儿小姐。我都不敢相信,江华你居然把财产完全给了她。徐欣儿纵有沉鱼落雁之容,要是,她毕竟有过那种不堪的经历,怎么我也没想到,江哥会对她那么上心,以一生心血打造的世纪集团相赠,被惊到的可不是我一个人。虽然江哥帮着她离了婚,可是两年过去,她也许又结了婚。就算是她嫁了,你也不怨人家,谁让你这诈死,一去两年呢。可惜,你的产业可全部记到她的名下了。”
江华脚步顿了一下,二毛的一番报丧话听得他心里更乱,真的吗?两年时间,我留下的情感就变得陌生了吗?唉,或许,还是我一厢情愿,而她对我,除了感激,再无其它,这算不得是悲剧,当初,还不都是我一个人布局安排,即使不遇到她,我的命运也一样不会被改写,而我却少了一份情感的相遇。欣儿,这个夜晚,你会哪里,你在做什么呢?我好想知道,好想好想知道。江华的眸光看向有些遥远的城市,零星的灯火映入他炽情的眼底,“自始至终我与她也没有任何的契约,她更不需要为一个魂灵而守候。至于产业,对我来说,除了证明我的价值,对我毫无用处。”
“乖乖,那一堆钱堆在我面前,能把我给活埋了,徐欣儿有福呀,如果哪个男人娶了徐欣儿,坐享其成。”二毛有所惋惜,“唉,我二毛的命怎么这么苦,我家那门锁恐怕都被锈封死了。”
“你不可以回去住,在我的事未处理之前,你绝对不能回家。我不是危言耸听。你找一个地方安置下来,至于我的消息,更是打死了都不能说出去。”江华说。
“放心,打不死,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可是江哥,那我不回家,我住哪儿呢?”二毛为难,他哪有钱找个地方安置,又不安意思向江华提钱的事。
江华伸手在内衣里取出一张存折,“二毛,这两年辛苦你了,这里是一百万,你拿去。”
一百万,曾经对他是一个概念,二毛抖抖瑟瑟恍若做梦一般,“多多多多少,一一一百万?江哥,这这我不敢拿,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是不想还是不敢?我从来不喜欢重复我的话。”江华将存折递给二毛。
“是是,那我就收下了,放心吧,江哥,我会藏起来的。”二毛点头哈腰地接过江华手中的存折,江华的说一不二的脾气二毛深知,再说,这钱还是挺有诱惑力的,“那江哥,你呢?你怎么安顿呢?以后我怎么找你呢?”
“你不用找我。我住哪儿,你别问。我们回来的消息如果被透露出去,小心我找你算帐。好啦,我们就此分手,好兄弟,江哥谢谢你。”江华伸出手与二毛握手,然后礼节性拥抱一下。
“放心吧,撕了我的嘴,我也不说,曾经我的命是您救的,我知道怎么做,江哥保重。”二毛说。
二人别过,各自打车回城,车消失夜色中。
新都市一所高档小区,江华下车,看一下腕上的表,时间已指向晚九点三十五分。他走到N单元楼梯口,抬头看看四楼,寻到那扇窗口,没有灯光。这时,刚好楼内有人出来,打开单元防盗门,江华侧身进了单元,上楼,来到四楼单元房前,坐在楼梯上。他要等一个人。
江华渴望过活着回来,出国治病过程是曲曲折折,有过多次生命剩下微弱的气息,在弥留之际想的只有她,徐欣儿,是拽着这个名字从死亡的边缘活了过来。独自坐在黑暗的角落中,欣儿怎样了?还有他的妈妈?两年时间,你们还会想我吗?你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我回来了,我坐在这里。地球少了谁还会一样转动,脆弱的生命一旦终结,对地球并不产生任何影响。江华体会到,如果当初他真的死了,新都市的夜晚还是会这样的安然,而他个人的意义又在哪里呢?欣儿,我的死,对你,是否,构成伤呢?还是,我只是一道流星从你眼前滑过?
时间指向十点,楼道里响起一串咔嚓咔嚓的高跟鞋声响,清寂一时的整个单元楼道听得格外清胞脆。一位身材高挑、身段柔媚的女子晃晃荡荡地上了四楼平台,上楼时她还轻哼着《云河》,站在平台上,她停止了歌声,叉腰喘一回子气。她应该对楼道比较熟悉,以至于她都没有一层层按亮楼道灯。从她的零乱的鞋跟声音,大致可以判定她可能是喝了酒,或者就是身体懒散。
江华安静地坐在楼梯上,久坐黑暗中,微弱的小区灯光能让他看清来人是谁,他却又认为对方也应该看到他,故而,他才不改深坐黑暗的姿势,看着这个女子走向他。
女子走到江华跟前,抬起的腿踢到江华的身体,甩起的手好象也触到了江华的头发,这实在是太意外了,她叫着“哎哟喂,妈妈呀”,同时,她踢踢踏踏向楼撤逃。三魂二魄不在身。这黑乎乎的地里怎么会有一个人,是躺是坐还是卧,分不清。这人不是强盗,就是恶鬼。女子的胆量特别小,受不了这种惊吓。
作者题外话:文后的这个女子是小说中出现过的,不知道大家是否知道她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