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因为被莫须有强加凶手的罪名而义愤?还是出于念着我的恩对我的不幸遭遇伤心欲绝?他的欣儿,一心一意只想让她彻底月兑困,不再受苦,也不再受人欺负。这才早早地立下遗嘱,原以为不过是一张废纸,却没想到大难会来临这么迅速。将庞大的世纪集团相赠于她也不过是决心证明对她痴心不改,谁知反道压力把她再次捆绑。简单地想,金钱与地位可以在我不在的时候让她避开纷乱,解决纠缠。至少,那两个曾对她构成伤害的男人不再敢近身欺负她。而她却选择用沉睡的方式谢绝红尘的纷扰。
江华深思之时,茵茵将面条做得差不多了,见他还傻楞楞的站着欲哭无泪、一脸沉重的样子,不知道有多少抱歉要在冥冥之中诉说。茵茵手中的勺子敲着锅沿不满地说,“想哭就哭出来吧,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会哭的男人并不表示脆弱,更何况你江华呢,倒是我显得很无辜,干嘛让我观摩你俩的恩恩爱爱、生死相依?”
深深怦动些许温存与感动之后,摆摆手,除了至爱的人,男人的眼泪是不需要当人面流出来的,应该选择一个空旷的场所,或者将自己埋在黑夜里的某个角落。
江华说,“我这两年一直在国与国之间寻找名医治病,我从来没有绝望过就是因为有她,在东方,在日升的地方,我的欣儿一直在那里,所以,每个晨时,日光照进病房时,我就好象感觉到那份遥远的等暖暖地包围着我。她是我回航的灯塔。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欣儿却在黑暗中度过两年,她在用残酷的生命休克,只为等我。”
江华意识被无情的空白一点点吞没,他试着将自己跌入到黑暗的国度,黑暗的深处沉沉浮浮着欣儿那张凄绝的面容。江华的身体一会前倾一会后倒,饱尝着锥心之痛,真的疼到无法呼吸。死不过是闭眼之间的事,可是活着却被压在黑暗里,该会多苦。“如果我只是带给她无尽的痛苦,我又怎么来原谅我自己呢?”
茵茵推了江华一下,看着魁伟的身体却显出弱不禁风,只好再扶住了江华,“别自责了,错对都是过去式,自责没有意义。”
江华回过神来,又问,“后来呢?”
茵茵无谓地皱皱眉,不想无谓地替别人品味悲伤,懒洋洋地说:“现在急有什么用,现在从我口中说出去的都是传奇了,可怜的女人,该受的罪都受了,你再怎么好心关怀,也弥补不了一个女人两年黑暗的光阴。我都无法想象一个人要床上躺下两年,她是如何在黑暗里孤独走过的,你想过没有。你呢,现在倒象一个王者归来的骑士,安然地站到她面前,你让她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呢?我都很难设计这个场景,你说呢?”
“啊——,痛死我了,”江华手摁住心脏,揪紧胸襟,被茵茵火上浇油,令他的心忐忑地乱跳,象要努力地蹦断心房的困绊,随时碎裂。修复过的心脏真的不比从前那般健强,承受力怎么会变得如此脆弱。
“江华,你怎么了?”看着江华涨血的面上突然抽离了血色,惨白的额角沁出几颗冷汗滴,茵茵放下手中的汤勺,握紧江华的胳膊,神色不安地问他,“哪儿不舒服吗?拜托,你不要吓我吗?我担不了这罪名。”
“好,不吓你,你快告诉,后来呢?”好象运足最后的气息只为等到一个结果,痛苦的潮水淹没了视线。
茵茵下意识地触到江华的手,那手冷得厉害,可不是,身子都在颤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别在这事上跌了跟头,茵茵不再婆婆妈妈,一语道出,“她醒过来了,徐欣儿她醒过来了,就在前两天,你放心。”
听茵茵说完,江华紧合双眼,紧抿的嘴唇不再收紧,“为什么会这样,她真傻,可怜的欣儿。”
好了,危险基本解除,茵茵总算松了一口气,敢情他们之间的爱是要把彼此烧得体无完肤、逼到生生死死的地步才算完美。这样的爱也太吓人了吧。
“女人可不都傻吗?江华,当初你帮徐欣儿的女儿入园时,我就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你还照死抵赖。呵呵,可惜,不幸被我言中。我这双眼睛,毒着呢。瞄一眼,连只蚊子的公母都能分辨出来。你为一个女人亲自来找我,这事做得有点过,天下哪个女人堪当此情。我想象不到,不过后来听到一些传闻,对徐欣儿有所了解,虽然你们的故事至今还是一个不为人知的谜,没有人知道你是怎么爱上徐欣儿,你们之间的感情是怎样培养起来,谁也不知道。不过徐欣儿的悲惨遭遇我是一直持同情的态度的。不管别怎么骂徐欣儿贱,我的态度是,女人最好不要伤女人。”茵茵好象置个人私利于不顾,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现在呢?”继续他没完没了的问题,这怎么够呢,他要知道关于欣儿的消息,一定不能遗漏分毫的。
非被问得爆炸不可,怎么问题会比幼儿园的孩子还要多。从来都是言语繁多的茵茵此时也感觉到力不能支,估计这个晚上不会停歇,收留他住下来,会不会每天都要接受他N多个问题呢?汗!爱情会让一个智慧青年变得一个闲言碎语的老太婆。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地细说从头吧。
“江华,我知道的关于徐欣儿的事都是听来的,所以不可能细到她每一根毛发。你的好奇呢最好留到见她的时候好好去问,听她给你讲上个三天三夜。她晕过去后,期间是去了桃花镇,两年后,就是前两天,她醒了,醒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回到新都市。干嘛呢?想必是新都有她的回忆,还有,就是你派给她的任务,接任世纪集团总裁之职。听说当时正是你们世纪集团的几个关键角色兴风作浪之时,徐欣儿由如神助一般,*了这场风波,并顺利地坐上的总裁之位。好嘛,你把一个世纪王国那么大的家业交给一个小女子来执掌,你当她是你呢?她可从来没有管理大集团的经验,我真佩服她的胆量。好了,故事就到这儿,接下去,江华,吃了面条呢,你赶紧走人,蜷在我这儿,算什么男人,你需要徐欣儿,她也需要你,大难过去了,该是大团园的时候了。你若是在我这儿呆久了,没准让我离了婚寡居的女人把你一块一块给吃了。别给我这机会啦。来,面条做好了,坐下吃吧。”茵茵说。
茵茵将面装进碗里,拉着江华坐在餐桌边,然后她自顾迷恋地坐在他的对面,在这不大的空间,四下静寂,与一个心爱的男人相对而坐,尽间如此享受。茵茵水汪汪的眼睛倒映着江华愁容,不过,她还是做到耐心地等着江华对她这个巧妇的夸奖。除了她自己,她可以从没有给男人做个面。
江华执筷子的手有点僵,夹起几根面条还在抖,一时间面条放不到嘴边。精力消耗太大,还没有彻底恢复。听到茵茵安慰的声音,“别急,慢慢来。”象哄着一个乖乖宝宝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触动了母性的神经。
几根面条都无法征服,才想到刚才为欣儿有多担心,江华略带尴尬地笑笑,“只要她好好的,我应该放心才是。”
“我是不是该喊救命了。”茵茵抱怨地说。
“我不允许自己的原故而伤到她,我向自己发过誓。”江华说。
“可是你认为你没有伤到她吗?你以为留下一大笔钱就算向她奉献一个大大的爱心了?你以为她会因为得到一个大大的便宜而心里涌起一阵欢喜?非也,其实女人要的并不多,不过是一个安稳的家。而如果女人一旦无休止地要,那会是因为女人太缺乏安全感了,殊不知,越是在意,就越是心虚。道理就是这样简单。你不过是将一个大大的超过她体重与承受能力的包袱背到她的肩上。可是她能不接受吗?她会认为那是掺杂了爱的信任,是一个男人为了拯救他而死后的托付,所以,她醒来后,马上就去达成你的所愿。你会理解成是赏赐而不是伤害吗?”茵茵一边说,一边将外衣月兑了,由于内穿着紧身的衣裤,马上就亮出婀娜,她收拾着垂布一般的黑发。
江华还在对着那两根面条发愣,欣儿,我真的不想伤害你,可还是伤害了。欣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金钱是折换不来爱,可是我希望金钱可以传达我对你的爱。我现在纠结,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错与否。
就在此时,世纪集团总裁办公室里的欣儿心电感应似的听到江华的召唤。举目四顾,几株绿植静伫陪伴,可是这声音名名传到耳朵里,落在心尖上,感觉离得是这么近,近得可以用手指衡量。“欣儿,欣儿,”这声音一次次地电击似的感觉。屏着呼吸,悄然站起来,奇怪的是这声音却无踪无迹无有方向。欣儿走近窗口,远方明明灭灭的灯火,美丽的仿佛不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