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妮因为看不到郑汉良而郁郁寡欢地站在郑汉良的办公室门前。
申彼得低头,心事重重地走过来,怀里抱着一打财务文件。不过,他不是冲着曼妮而来,他甚至没有看到不远的房门前站着的女孩。走到总裁办公室的门口,抬手敲门,无应,再敲门,依旧无人应答。于是,叹了一声。
不远处的曼妮不想与申彼得搭讪,于是,轻手轻脚地撤离,可是身后还是响起她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小胖西(不标准的方言美女的意思),干嘛走呀。”语气中带着无聊透顶的气息,再接着,听到脚步一步步地临近。乐观向上的申彼得极少这样沉重。
曼妮的手指挠了几下脑门,感觉如吃了黄莲,“歇菜,”自语一声,回头,金发碧眼的申彼得高高大大地竖在她面前,笑意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开得灿烂,却好象那种笑本不该属于他。曼妮有压力与他别着劲,“申彼得,你在这所城市生活已经不止一年了吧,我是不是还要给你补习一下知识呀。胖西标准读音是潘西,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怎么你读出的是另一种味呢?唉,外国人学中国话,永远只知其表,而难及其里呀。闪人,本姑娘无心与你废口舌。我们没有沟通的基础。”
申彼得无辜的嘴脸让曼妮窃笑不止,这个双料博士懵了的样子真挺逗的。
“有些话语称起来轻,可是会重重地压在别人心里,甚至会刺伤别人,你知道吗?徐曼妮小姐。”申彼得抱怨,“我只是听来的,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方言那么难懂,我怎么知道其所以然,别人怎么说,我就怎么说。胖西,胖西,怎么样了。语言不是用来传送信息的么?你驳斥我,说明你听得懂。”
曼妮差点要捂耳朵的同时,猛一抬头,看到欣儿与郑汉良回来,“总裁姐姐,你回来了。”曼妮叫了一声,不过,她的目光过多地关注那张有着英俊的脸的男子,美如神祗。情人眼里除了可以出西施,也出潘安呢。所有的喜悦都因看到郑汉良而起。
哧,欣儿禁不住欲笑出来,这个丫头,怎么叫上总裁姐姐了,看她的眼神,冲着郑汉良闪烁着光亮。
申彼得毕恭毕敬地立着,姿势标准到绝对的忠诚,当欣儿走到他近前时,他说,“总裁,有些事我要向您汇报,有时间吗?”
“哦,那进办公室吧。”欣儿见申彼得很严肃的样子,看来有重要的公务了。
办公室里,申彼得说,“今天早上,方副总裁与沈副总裁他们俩要求将除地产之外的帐全划归他们管理,到我这儿来要帐本了。他们还说与你打得什么赌,还得到您的许可。我糊涂了,我们这是集团呀,怎么能各自为政呢?所以就来向您请示。”
“集团的格局有所改变,有些时候必要的妥协是为了给自己一个缓冲的余地,否则就真的四分五裂了。迟早一天,集团会重回正统。但是帐绝对不可以分,这是我们对集团运作监督的保障,我必须严肃地说,他们的做法是错误的,你坚持原则的态度是正确的。因此,继续你的坚持,有遇到这种事,你就说我徐欣儿不同意。你主管集团的财务吗?”欣儿对于集团人事还不了解。
郑汉良抢话说:“总裁,是的,申彼得是我当年请来的经济师,分管集团财务部。很多年了,是个敬业守则的一个小伙子,应该是可以信赖的。”郑汉良说完,向曼妮看过去,眼中的意思是说,这个小伙子真的不错,值得你关注的。可是看到曼妮盈盈如水的眼眸,泛滥着妩媚动人的柔情,郑汉良只好将目光缩了回来。
“汉良哥看我干嘛,你又不是在评价我。”曼妮明白郑汉良眼中的意思,无非是欣儿将郑汉良推给她,郑汉良把申彼得推给她。她只收喜欢的男人,除此,曼妮不会买任何人的帐。
“谢谢,谢谢郑总的信任。财务帐目除了总裁与郑总,谁也别想动。如果有人想强夺,就从我的身体上踩过去,”申彼得胸脯拍得咚咚响,表达了他对于职业的忠诚决心。“我想说的事并不止这个,很久以来,我就发现集团的财务帐目上有异动。当初我向江总裁汇报了。总有一些不明的资金出出进进的。我每次想去下属公司调查,都被两位副总裁以各种方式打发回来。我希望能得到总裁的支持,把这部份模糊的帐给理清楚。”申彼得对待工作非常认真,这些问题他向江华汇报不久,江华出了车祸。
“好了,我知道了,申彼得,财务有严格的制度,不管受到何种威胁,你都不可以违背原则与良心,OK?”欣儿说。
“OK,”申彼得点头,“那我回去了。”
申彼得抱着文件出去。
“不用问,肯定是那两个混蛋在搞鬼。”郑汉良忿忿地说,通过申彼得反应的情况,两个副总裁有没有做违法的勾当尚不知晓。如果细查集团的帐,动静一起,必然会又起纷争。郑汉良想了一下,他没有将这些疑虑说出来。
“汉良,看来我们要想想对策了,一些调查最好在暗中进行。当务之急是将安居工程拿下。”欣儿见桌上成堆的文件资料还有待消化,“汉良,你教我一个速成的方法,我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些资料全部消化了,否则我很难进入角色。”
“可以,我来给你讲。”郑汉良求之不得有这个机会。
“好的,曼妮,你也听听,这对你有好处。”欣儿将曼妮留下,曼妮心里自乐不自支,即使不是爱,近取不得的东西才会让人急切。
郑汉良心情酸涩,不知道是否出于对欣儿的言听计从,他并没有反对,但他也没有精心去掩饰失意的表情。欣儿的有心安排,他怎能不知呢。
江华从厕所痛苦月兑逃之后,被疼痛紧紧摄住了魂魄。将大部份脸缩进衣领子里,意识浮浮沉沉,欣儿追赶他时的样子把他的脑袋占得满满的,亏得这点份量压阵,保持知觉的断断续续。或许应该去见欣儿的,千山万水的历死而回,目的不就是因为欣儿吗?
一抹飘在春深季节漫无目的地沿路往下走。不知不觉走到鸡鸣寺。寺建在山半腰,说是寺,其实是一座庵,香火旺自大唐,历史悠久。神佛道场,这是江华此时最想去的一个清静之地。他并没有沿盘山小道而上,而是直接钻进林子。
梵音声声摇荡在林间,烟香袅袅缠徊在林间。
江华并非要去浮世乱尘之外寻一清寂之地,他不需要。他需要是抑郁后的释放,需要让内心的冲突变得不再强烈。还有那无法消弭的痛牵附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的神经。
走到山顶,寻一块石头,江华蹲身坐下,闭上眼睛,关闭俗世的通道,空空荡荡思维空间里飘忽着虚幻的影,心灵的视线前,欣儿,已经可以娴熟描摹的面目清晰再现。
心底里压迫的气息吐了一口出去,却未必有获得解放的轻松感。
衣袋里的手机响了,才回新都,这个手机号无人知道。江华拿出手机,犹豫半天,这个号码记不起来是哪儿的。接起电话,一声不吭。
“江华哥,是我,茵茵,你在哪儿呢?真不让我不放心。”茵茵此时在单位里,江华的电话号码是她早晨替江华准备早餐后,发现江华的手机,便用江华的手机往她的手机上打了。这样就获得了号码,这些江华不知道。
“嗯,你可神了,怎么弄到我手机号码的?”江华奇怪。
“这很难吗?你现在在哪儿呢?把你放出去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想念你了。”茵茵得意地说。
“好好做你的事,我这么一个大人还会走失吗?用放这个词,有些不妥。我挂了。”心里索然的江华不想多说一话,他要静静地让所有的虚浮都得到沉淀。
“哎,喂喂。”尽管茵茵大声叫着,可是江华已经挂了电话。
不过,过去不到十五分钟,江华的身后就站着茵茵,茵茵说:“我知道我不可能拥有,也不试图通过尝试问明答案,可是,我愿意就这样走向你,明知会是一个错的结果,但至少,我走向你了。”茵茵听到电话里传出的钵磬之声。这个城市也只有两处有僧侣的禅寺。茵茵估计江华在鸡鸣寺。
坐在石头上的江华一脸惨白,抬头望着茵茵,吃惊又吃力地说:“你不好好在幼儿园带孩子,到这儿干嘛呢?咝,你是不是应该去做特工,好象你极有这方面的天份。”
“带孩子,你不就是一个大孩子吗?我也有责任带的,而且你还是一个流浪的孩子,更应该给一点关心。”看江华神色不对,茵茵伏子关切地问,“江华哥,你怎么呢?你的脸色好难看的。”
“我,我见到欣儿了。”江华说完,眼泪哗啦就跌了下来,男人的眼泪,流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