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家宴,他也来了
张静的笑很耐人寻味,小姑娘们总是对男女之后神秘兮兮地好奇。欣儿不会深究。她想,想必她也觉得郑汉良与我之间关系非同寻常,是男女朋友那种吧。相信这也是集团里不需表决的共识。男人与女人,不管是结过婚的,离了婚的,丧了偶的,死了夫的,只要有那么几次在人眼里晃动,旁观者都会赋予浪漫的想象。说没有的事,对方当面会配合地点头说,哦,是听说的。而背过去,肯定会说,都那样了,谁信呀。好象亲眼目睹你在床上与人私通的那一幕。绯闻本来就是扑不灭的火。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是,对,有这么回事,怎么啦?
慧如用一天时间,精心准备一桌家宴,从去超市买菜,回来后择洗,再到下锅烹制,无人例外都是她亲自完成,就连徐长峰几次想插手帮忙,也被她喝令制止。印象中这些菜都是欣儿最爱吃的。将一份体贴的关怀做到菜中,这便是人间美食。慧如不时想到欣儿小时候的样子,母女之间总会有很多幸福往事。回忆的过程,喜悦写在脸上,偶然尽也忘记流落而下两行感动的眼泪。好象很多年没与欣儿好好坐在一起吃一顿饭,就连一起说话的机会都被忽略而过。欣儿大三那年,他们便将一个漂亮懂事、善良乖巧、人见人爱的女儿丢弃了。都说母爱伟大,可是,她因为欣儿人生的挫败而忿然离去的做法,今天看来是否符合一个母亲作为呢?有些事,幡然醒悟,却已是过去经年。
昨天刚来新都市,酒店里吃饭的气氛慧如并不十分满意,不过那也没有办法,毕竟初来异地,没有准备时间与条件。隐约地觉得欣儿与她之间存在隐形的距离,离久之后,是否变得生疏呢?连母女之间也这样吗?慧如还是想欣儿象小鸟一样偎着她,依靠她,信赖她。亏欠欣儿的爱只有用加倍的爱心来弥补过失。但愿欣儿能原谅作妈妈的一时冲动的决定,毕竟妈妈也不是圣人。错过的纵然不可逆转,但将要来的应该好好把握。
慧如是一个有主见也有浪漫的女人。既具备商场之中大开大合的气度,也私藏着小家碧玉的玲珑心思。
昨天酒店里吃饭,慧如现在还有点儿堵。曼妮的一些肢体与眉眼上的小动作。慧如看出曼妮这小丫头明里暗里对郑汉良上了心,而作为近水楼台的欣儿却在角色之外。非是居于私心,江华已去,欣儿的归宿会成为为娘的心病。郑汉良这样的男子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楷模,简直就是一个接近完美主义的男子,不正是老天对欣儿的成全吗?最可欣慰的是,郑汉良对欣儿忠心耿耿,呵护倍至。
今天慧如没有打算让曼妮过来,她要特别给欣儿与郑汉良创造一个家庭聚会的欢乐机会。并适时地帮他们点破那层窗纸。
曼妮发觉郑汉良没有告知她的情形下先悄悄开溜,没把她当成总经理助理,心里别提有多窝囊了。曼妮在欣儿办公室门前逗留一小会,确定欣儿还在办公室里,觉得内心无趣。郑汉良走了,把她的魂给带走了。好在,欣儿在,这至少可以算作一个安慰。
曼妮悻然离开大厦,斜肩挎一只大包,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手里拿着手机,不止一次地想打电话给郑汉良,可是一想郑汉良可能给她的冷语,无奈地垂下手。在一间门脸干净的面馆里要了碗刀削面,因为魂不守舍,因而才放了过多的辣椒。吸着辣味十足的面条,嘴里象着了火似的,抱怨全落在郑汉良身上,“汉良哥,你真是天底下最大最大的傻瓜,放着我这么好的女子不要,偏要做什么不切实际的神仙梦。好,你就做吧,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做了一个荒唐可笑的梦。欣儿姐,她是什么人,只有她主动接受别人的打动,那才有戏,否则,你就是孙猴子,也休想钻进她心里。”
徐长峰走进厨房,他才打电话给欣儿,本来满心欢喜,却弄成一片困惑,“欣儿这孩子,我打电话给她,我说,你不回家吗?他表现出的平淡令我很意外,还问我有事吗。这是怎么了,我们大老远地把企业都搬了来,应该不用我们提醒,她就主动跟我们联络。而且,她也应该搬回家来住。然而,我们不动,她也不主动。唉,这还是我们的女儿欣儿吗?”
慧如咬着唇,看到徐长峰怅然的神情,她说:“跟自己的女儿较得什么劲呢?别忘记你父亲的身份。我们是否应该想想,欣儿离开我们多少年了,孩子都上小学了。当初,我们使劲地把她推出我们的视线,嫌弃她。因为我们觉得丢不起那个人。对,我们甩袖而去,可曾想过欣儿的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如今,我们觉得自己做错了,然而,我们却让欣儿很快恢复天真,好象我们大老远地来是出于对她多大的怜悯似的。长峰,欣儿是变了,那是她被生活打磨后的样子,我们需要接受,如果还有,我看就是赎罪了。”
“我看你是想让我面前挂块牌子,上书:欣儿,我的女儿,爸爸有罪。呵呵。”徐长峰无谓地笑起,摇头走出厨房,慧如跟着出来,“我说长峰,你是不是觉得我说赎罪有点言重了?”
徐长峰说:“不是言重,而是言过其实了。你说说,是我们逼着她与她的老师上床的吗?是我们逼着她嫁给那个流氓的吗?我们对她做了什么?吃穿用度,哪一样少了她的。结果我们倒成了罪人。”
“你怎么这么说呢?你要端正你的态度,否则,我们到这儿来岂不是多此一举?欣儿是我们的女儿,这孩子命苦呀,也许她是替我们赎前生的罪呢。”慧如感慨之余,泪雾涌起。
“你为什么不说是她赎她前生的罪。做父母的一定要包容孩子吗?哪怕孩子做错了,我们却说,孩子,你没错,你做得是对的,一切都是我们前生有罪,报应到了你身上。”徐长峰的情绪有点激动,还在为刚才欣儿平淡地接听他的电话而耿耿于怀。他总会将现在欣儿与之前他的女儿欣儿作比较,他的记忆只停在了欣儿大三那年的暑假而止。
慧如一针见血地说:“你是不是觉得突然之间,女儿成了孩子的妈,赫赫有名的世纪集团总裁,与你记忆里的大学生欣儿相距太大,无法将这两个人合二为一呢?长峰,神都会宽恕忧伤的灵,何况我们呢?”慧如拭泪。
“说真的,我当初来,真的是满心欢喜而来。一家人团团圆圆,该是多美的事呀。你说说看,这一天的时间,且不说她来看看我们,就连一个电话也没打回来。我真的觉得很失落,很受伤。”徐长峰坐在桌面,展开一张报纸。本来心里的气并不大,怎么说着说着小火就旺了起来。
“孩子气。一会欣儿回来,你别给摆着这副脸,我不乐意看。”慧如回厨房继续做菜。
路上,车窗贴着车窗,两辆车相驰而过。虽然欣儿与江华当时看向不同方向渐次开起的灯火,两个人灵犀相通,如此接近的距离,自然地产生心电感应。当两人甩过头向彼此方向看去时,车已经驰去很远。回首中,只看到划过眼眸却陷进华灯中的车流……
欣儿走进家门,徐长峰内心的怨怼是烟消云散去。看来,还是一副慈父心肠。笑脸相迎,将欣儿拥在怀里,“欣儿,爸爸真的太爱你了。”大实话。
“两面三刀。”慧如从厨房出来,手里捧着盘子。
欣儿从徐长峰的怀里挣出来,伸才替慧如接过盘子,“妈妈辛苦了。”
哗啦,慧如的眼泪落了下来,哽咽着说:“辛苦啥呀,妈妈心里幸福着呢。”
这时,客厅沙发上站起一人,惊现在欣儿眼前,纳闷,难怪下班时没见他呢,他居然先来一步来。此人正是郑汉良。
郑汉良一惯的毕恭毕敬走了来,“总裁,不好意思,急着来你们家讨碗饭吃,我先来了一步,徐总裁,哦,你爸爸,再三相邀,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这种家庭小聚对我而言非常有吸引力,我的全家都在新加坡,所以……”
“所以,以后你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你可以自由出入。”慧如露着善意的笑。
房间里溢满了和谐与温暖,徐长峰一脸的笑意,声音洪亮,“是是,是我请来的,昨天与郑汉良相谈甚欢,大有意犹未尽之感。所以,今天再次让他来。哈哈。”
“汉良,真是具有谦谦君子之风,在家里,别叫什么总裁,随意,嗯,直呼其名也可以,叫叔叔阿姨也可以。”慧如看出郑汉良强作镇定下的紧张,这样的男人岂不正合欣儿吗?
“是是。”郑汉良礼貌地附和,目光有些纠结地看着欣儿。是徐长峰在电话里不让他告知欣儿的,他听了。这一刻心里产生背叛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