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让肮脏邪恶的周大力再沾上曾被他羞辱过、摧残过的身体,及至毫发。倏忽,欣儿象得到神的力量似的,迫使着她不再沉沦,不再软弱,而是猛然回头,全身的冷均聚拢成生活犀利的目光,一脸的肃杀凄清,寒气逼人的目光甫一被周大力碰着,周大力顿觉浑身被冰冻桎梏起来,刚刚还洋洋得意的脸色马上被刷上了白霜。他想,对他逆来顺受的欣儿,这是怎么了?
受不了欣儿目光如刺,周大力连着眨动若干下眼睛,好不舒服。冷峻的目光带着高贵的气质,一种不可逼视不可靠近不可狎玩的高傲将周大力重重地扔进旮旯里,他的自信,他的鲁莽,他的残暴,他的无赖,他的恃强凌弱,他的死皮赖脸,全被打回原形,皆成粪土一般臭气熏天。
周大力尴尬地翘起嘴角,用似笑非笑意图修饰出云淡风清是何其不易。他向后退出一步远,象看到舞风回雪中站着的美人,周身散发着不可抵近的寒意。但周大力还是不甘就这么落败地收场,侥幸地希望欣儿能够理解他的一片苦心,“欣儿,别这么看我,搞得我心挺不自在的,挺不是那么回事的,我不是你的敌人,我是你的老公,起码也是你的前夫,你说对吧。”
“哦,”一声似乎得到大颖悟的回答,弄得周大力的内心微叱地颤了颤,但他会往好的方向去想,这会令他相对满意一些。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让我跟你复婚吗?”欣儿又回到云雾遮罩中,让周大力难分西东。
周大力知道自己自不量力,如今的欣儿,百亿的身价,不是他这个偷鸡模狗拔蒜苗的男人可以随便觊觎,但是,谁不曾有美好的期待呢?叫花子也会想让天上的嫦娥能陪他睡上一宿吧。周大力微微点头,但目光软弱地看着欣儿那染笑的美瞳,感觉到欣儿天真却轻蔑视他的目光,可是他还是说了一声“是。”
“恩恩爱爱?”欣儿问,向前迈一步。欣儿的表情象戏剧中的女人,直差甩出云袖了。
周大力后退一步,长长的指甲里带着污垢,挠爬着他一头如乱草的头发,但他还是大言不惭地说了一声“是”。当然,这也是实话。
“白头偕老?”欣儿问,又进一步。
周大力再后退一步,“是,”他希望欣儿这不是试探,不对不对,希望是试探,只要全部答是,就得个满分了。然后,然后所有的事都好办了,将欣儿牵回家,象佛一样供着,只要源源不断地给供给他玩乐的钞票。
“让我再做一回你的老婆?”
“是。”
“你怜悯我,再不打我?”
“是。”
“于是,神仙美眷、痴情伴侣?”
半懂,管他呢,只要答是就没有错,“是。”
“最好再给你生个一儿半女,传承你们周家的香火。”
“是。”
“从此和和美美,共享天伦?”
“是。”
“还有呢,我现在是世纪集团总裁了,把成亿成捆的钞票都交给你来掌管,因为你是我的老公。我呢,相夫教子。”
“是。”“不不,不是,呃,是,嗯?不是。”想到成亿成捆的钱,周大力眼前钞票飞舞,他象看到卖火柴小女孩燃里的一根火柴,想象都神奇地一一实现于瞬间。
周大力最终退到一堵墙那里,再无处可退。
欣儿偏了一下头,天真无邪眨眼,“不过,让我想想,你有什么好处,值得我这么为你去做。”
“是,好好想想。”
“你是丰神英武?”
“什么鹦鹉?哦,是。”周大力犯了忌似的后悔,不懂也应该装点懂,说是,没错的。看看这丫头,看上去还是一只外焦里女敕的小乳鸽,那么说我是鹦鹉了,还不如说我是鹰呢,鹰吃鸽子。
“你是学富五车?”
“车?”周大力想,雪佛牌的车,听过雪佛兰的,哈哈,欣儿,你说错了吧?可是,我没有车呀,怎么说我五辆车呢?是不是包括我的自行车,不过就是把轮子拆成俩,也达不到五辆车的标准。
“你是德广品端?”
越发的听不懂了,还是应声“是吧?”
“你是窄心仁厚?”
“是。”就这么答,也不知道是什么仁,松仁玉米有这道菜的,榛仁月饼也是有的。就不知道欣儿怎么把他与菜联系到一起。吃吧,只要你能把钱给我,你吃了我都成。
“你是新都翘楚?”
新都倒是听懂了,莫不是说的是新都市嘛,可是什么翘什么楚呢,只闻听公鸡翘尾巴,女人翘,欣儿说的是好话坏话呢?管他呢,继续答一声“是”。
“哦,”欣儿想,真不对得起无耻男人的称号,她继续调戏周大力说,“你是家财万贯?”
周大力这句听懂了,可不是嘛,只要欣儿再嫁给他,那可不是万贯了,是亿贯,“这——”
好像根本没有耐心听周大力回答,欣儿说,“要不就是你家良田千顷?”
“咝——”
欣儿收起天真,柔线的脸绷得紧紧的,刚才还眼波流转让周大力心旌摇荡的眼睛喷得不是冰冷,而是火,烈焰飞腾似的,“你这无耻的男人,我原以为你还算是一个男人。”
周大力还在好梦里躺着,突然听到惊雷滚滚,他张着嘴,半晌合不上去。怎么说得好好的,说变就变了。听听,听听下面说什么。
“当年,我走投无路,那时,我不想活了。我以为你这个恶魔会把我折磨死,对我,我因为错看了李明达,我爱情覆灭了,我想让自己为此付出代价,我的命是上帝给的,我不能轻弃,而我恰恰希望你能一刀将自己捅死。可是你这个孬种,你居然还让我活着。现在你醒悟过来,想再把我推进火里吗?我还会给你这个机会吗?你最好小心地活着,你要弄清楚,现在用钱买一个人的命并不算难。你应该相信我有这个实力,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天,最后别在我眼前晃悠。否则,我会让你吃饭的脑袋搬家。现在,马上,立刻,滚蛋你。”冷硬的声音让周大力心胆欲裂,被江华打的新伤感觉口子裂大了些,痛得他虚汗直往下掉。欣儿却还用灼然如火的目光焚烧着这个举世大坏蛋。估计再不用多长时间,周大力就会爆炸身亡。
“周大力,周大力呢?”一个护士站在输液室门口,叫着周大力的名字,她看到周大力靠在墙面上,面前站着一个身体匀称、俏美如花的女子。她估计着是周大力去调戏人家,结果被人家当场识破。同为女人,她用蔑视鄙视怒视的眼神看着迎面跑来的周大力。
周大力连忙“哎”了一声,乖乖,救命稻草终于来了,周大力顺着墙滑着身子,偏离欣儿一个身体,他抬腿就向护士跑去,“我在这儿呢。”他放出一句话为自己作掩护,麻溜地逃跑。
“你不好好在输液室呆着,乱跑什么?你的伤可还没有愈合呢,要是出现内脏出血,你就麻烦了。哼,真是败给你了,都贼心不死,我要不是个护士,我真想扇你两个耳光。”护士语气很敌对地说。
周大力听也不管这些,他只在听着身后是否有脚步声随了来。快跑到护士跟前,他想,不对呀,我这是怎么了,欣儿三言两语就让我中了蛊毒一样,她这么小弱弱的女人居然能把我这么一个彪形大汉给退了呢?我他妈的本来就是一个流氓无赖,脑瓜子掉了碗大的疤,我怕谁?他收住脚步,绝不能这么善罢甘休,这个死丫头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不拧下她的头。
周大力转过身子,护士拉着周大力的胳膊,“你干嘛,是真想死了吗?”
“死?”周大力气愤地一挥胳膊,“滚一边去。”
周大力才欲迈出一步,两个警官从他的身边擦身而过,这让周大力身上的汗才凉又起。他没有忘记沈学银提醒他的话,他可是有命案在身的。嘣嘣,咚咚,心在如儿跳都没感觉了,乱响一声,以为是抓他来了,他脸由白变土。不过还好,警官继续向前走。
他和颜悦色哄着护士,小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麻烦你给我吊上。”
护士吓得缩身,让出好远。这个流氓居然向她下手了。周大力佯作轻松地一笑,举着胳膊,溜进输液室。
护士被反复无常的周大力给弄恼了,扎针时,故意不太专业,周大力咧着嘴,愣就没敢吭声。
“徐欣儿总裁,我们又见面了。”来的两位警官是劳安与李明亮。因为李武被刺,院方见是被凶器所伤,就报了警。又是发生在欣儿身上,这让他们产生了联想,于是急急赶来。说话的是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