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危情:遥远的救赎 313.带往何方

作者 : 蓝调音画

沈学银一路小跑钻进方孝金的副总裁室,他身上堆积的浮肉上下左右乱颤,超级丰满,比较符合相扑运动员的体量。上气不接下地站到方孝金跟前,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周全,而且面色也在气血上涌的红与劳累过度的白之间折腾,“老方,哈哈,咳咳……”没有运好气息的沈学银连续咳个没完,那张胖脸恰似一块过了安全食用期的紫色猪肝般令人怀疑它的质地是否可靠。

对于这种没有城府、相当毛糙的男人不时来这么一出一惊一乍,方孝金早有适应性抵抗能力,给予他鄙视的一望,然后低头认真看他手中的报纸,这也倒好,收拾了徐欣儿,这个草包简直连对手都算不上。报纸的头条上正刊登安居工程城中村计划的全部构想,以及招投标的规则,日期。

心里哼了一声,沈学银所谓的大事从来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听。因此,方孝金并没有表现出欲知详情的浓厚兴趣。

“郑汉良辞职了,哈哈,徐欣儿没了这只膀臂,会怎样?哈哈……”沈学银禁不住大笑,原地圆着圈,大有想跳一曲的冲动,作一个搂着舞伴的姿态,口中唱着,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类似于《命运交响乐》的曲调。

方孝金蓦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象打了鸡血、眉飞色舞的沈学银,要不要来相信这个疯子的话?所以,他以征询的目光甄别他所言的真伪,若是真的,这倒是一个不小的新闻。他等着沈学银的下文。

沈学银凑近方孝金,浮着笑,再靠近一些那张消瘦的面,“怎么?你还不信我的话,我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呀。故事是这个样子的。话说……”

被一股浓厚的烟臭险些熏晕过去的方孝金别开头,担心这小子有同性恋倾向。真不能忍受沈学银那象几十年没有洗涮过冒出臭气的口与忘乎所以地摆开要说长篇的样子,方孝金截住他的话,“我没有时间听你这个样子那个样子的,说重点,只说重点。”

沈学银被扫了兴致,一坐向沙发,那沙发得有足够抵御他身体重量的质量保证,他漫不经心地掏出香烟,自恋地做完点烟与深吸一口的琐碎动作。

方孝金特别想上去跺他两脚,然后把从窗口扔出去,“好好,你就细细说吧,我听。”一想郑汉良离开世纪集团,方孝金也不由得嘴角勾笑。若是郑汉良真的离去,这对他来说,一定是一个大大的利好消息。对手其中的一个因惧畏而不战败退是很鼓舞士气的。

站在大街上,额角上薄汗涔涔,来不及拭去,向马路的两边望去,熟悉的景物,陌生的面孔,她的江华在哪里?这难道是空自编织的华丽的梦吗?一树一树的绿与街道两边排成长龙的花坛,你们都在为谁守着秘密呢?

迷茫地醒着,清醒地睡去,四周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仿佛听到花开的神奇声音,欣儿的脸上细碎的惆怅慢慢地散去。天在旋转,如漩涡,远天,浮现一座梦幻的城池。双手举起,快将我带往那个地方。我用颤抖却始终崭新的灵魂守着我的爱,而沉默如斯的你将我带往何方?

身边匆匆而过的脚步来来往往,虽不曾为她停留,不时有奇异的目光投注到这个举止怪异的女子身上。

“你看你看,她疯了不成。”站在世纪大厦高高的窗口前的沈学银兴奋地招呼方孝金看马路上站着的欣儿,只是一个微小的粉红色的缩影罢了,视力极好的他大体可以分辨出粉衣女子举手看天的样子,那是什么状态,艺术里有,生活中无,“老方,你快过来,肯定是因为郑汉良辞职,她绝望了,顶不住了,不会想自尽吧,一抹香魂从此香消玉殒啦,太可惜了。唉,若不是碍着死鬼江华的面子,我真想上了她,呵呵。”他笑得很。

方孝金撑开手,放上额前。沿着沈学银手指的方向,向马路上的欣儿看去,他不确定地问,“那是她吗?”

“你什么眼神,千真万确,没错的,我拿望远镜让你看看。”沈学银要回自己办公室取望远镜。

“行行行,你还当真了,你得意什么?她这种女人越挫越勇,不可小觑的,你这种糙人哪能看懂的。”方孝金面露高深之色。

“你也太长别人志气了,一个女人而已,她的背后如果少了男人,她就没有主心骨了。摁倒在床上,她就是一只浑身酥弱的羊,哈哈——,她呀,不过是仗着郑汉良这个家伙撑着台面,不然,她懂什么?我算是看出来了,我真的看出来了,郑汉良帮她,纯粹是觊觎徐欣儿的美色,可是徐欣儿却钓着他玩,不远不近地,不让他上手。气急之下的郑汉良索性玩了她的妹妹,于是徐欣儿恼羞成怒,两个人撕破了脸,这才引出郑汉良引恨辞职这段。我真是一个天才。”沈学银自诩地说,得意地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并极希望得到方孝金的赞许。可是他听到的声音却不是这样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俗不俗?现在是我们庆功的时候吗?”方孝金不屑于与沈学银探讨,闭上眼,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也不知道K先生那里进行得怎么样了,有些事还真的依仗黑道上的朋友来做。这样一样,即使出格,也与我们无关,就让警察好好地去查吧。”

“高呀,实在是高。K先生不是一直在利用我们俩吗?那些黑道钱从我们手里几千万几千万地洗过,都成为干净的钱,落到他们的脏手上了。也应该轮到我们使唤他们了。”沈学银挑起他那肥壮的大拇手指。

“嘘——,”方孝金猛地睁开眼,紧张无比的眼神将沈学银吓得够呛,只见方孝金吃惊地将手指压在沈学银的唇上,“你想死呀,你就不怕我们的办公室里被安装了窃听器。你他妈的坏就坏在这张嘴上。妈的,你若是被警察抓了,不用审,就把你的老子娘全给供出来了。”

“我我,我有那么笨吗?”沈学银推开方孝金的手,不服地为自己辩白。

办公室里,郑汉良收拾东西,生气的脸越来越黑。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辞职而去,自江华时代,他就打定主意在这里做窝。一个人一生寻一个明主不容易。但是今天,他却只为了一个难以出口的理由宣传了人生一个时代的结束。他嘴里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经文,看上去心火很旺,快将他烧焦。他这个典型的谦谦君子从未表现出有失稳重的样子。走与不走,其实是左右摇摆的。可是,他还是希望欣儿能够挽留,特别是希望从她的眼神中发觉不舍的情义,这便是他的价值。如果这样,他也许可以顶着情感背叛的沉重继续为她工作,继续在良心的煎熬中给她怀抱,不管她要不要,这个怀抱一直为她留着。但是,他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个角色,她用眼神这样告诉他,她用冰凉凉的态度告诉他,甚至没有失意、失落、失望。

可是,走了之后,她该怎么办呢?她真的可以保护好她自己吗?他心来往于痛与不安之间。免不了拿手中的东西撒气,冲冲撞撞。

曼妮背依着门,看着心爱的男人因为某个明确的原因而大发怨气,这个原因就是她知道,郑汉良深爱着欣儿,因为离别的场面不够精彩,所以,他不高兴了。他要作出离别的决定,对他来说,肯定阵痛不小。由着他吧,尽管这种表演对她很受伤。那么,她这算不算横刀夺爱呢?并且是用了一个嫁祸于人的卑鄙手段。自己失身于薛云开,这个责任是郑汉良应该扛的吗?

收拾好一纸盒的东西,郑汉良又在纸盒里翻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最后,他将纸盒掀翻在地,就再无心情将散了一地的东西收纳起来。于是,大踏步走到门口,伸手捉住曼妮的手,“走吧。”声音很硬,好似失魂落魄的曼妮被郑汉良拉着走向电梯,下楼,出世纪大厦。

迎面,正遇无精打采回来的欣儿,直到探肩之时,彼此才发觉原来是他与他们。双方在比试着谁的坚持与决心更强大,谁也没有回过去看。谁都知道,这一回头,一切都会回到初始,矛盾化解,各自继续,那痛苦也会无边无际地蔓延延续。

“我给不了你爱,汉良,你还是去吧,去学着爱一个人,去寻找你的幸福。”

“欣儿,你真的这么绝情,铁石心肠,还是你把自己看得太过高贵,而我只有仰望你的份。”

“我不知道,世纪集团没有了郑汉良,我还能不能统治它。但是,我不能因此而欺骗情感,人生不过几十年,爱情与事业同等重要,去吧,去过你安逸平静的生活吧,我一定会为你们祝福的。”

“只对你说,我的你,你很孤独,很冷,自从将你自桃花镇接来,你便注定是我一生的牵绊。然而,你为什么要改变我的命运,为什么要为我操这份闲心。难道到现在,你还看不到我千疮百孔的心,开着一朵朵艳色的花,你何必以伤我为名满足你的欣赏?”

……相背的身影越离越远。

流淌着忧伤的女子走出总裁专用电梯,“总裁。”总裁助理张静侍立在电梯出口的地方,好生的巧,好象她早知道欣儿要走出电梯似的,还是她在这里恭候多时呢?她埋着头,象做了什么坏事,胆小地不敢看欣儿。心里几十只飘浮的瓢,按下这只,起了那只。

由于欣儿此时心神不安,也没有在意这个小丫头不自然的表情。

“哦,”收回凌乱的思绪,“有什么事呢?”欣儿也不想将自己异样的表情让张静看到,这两个人一个低头,一个侧面。好象并不是在与对方说话,而是对着蓝牙交流似的。

“这是招投标小组的成果,全在这只信封里了,并密封了封口。大家让我交给你。”张静将怀抱的牛皮纸信封递到欣儿面前,低着头,挑起眼帘,眼睛里露出更多的白。好在总裁象陷入虚白之中,不然从未撒过谎也从未做过什么有违良心之事的她,脸色通红,今天肯定没法过关。忐忑地收回视线,安静地垂立,随时等候问询。

欣儿接过信封,检查了封口上的印章,这可是她带着小组成员奋战数十天才完成的安居工程城中村的设计理念与三十亿资金的投入明细,非常重要的一份商业机密文件,“好的,放我这里吧。”

欣儿走出去几步,感觉张静还在站着,“还有事吗?”欣儿问。

“没没,没事了,那我忙去了。”都不敢将面给欣儿看,慌不择路地逃离欣儿的视线,丢了魂似的不小心撞到一根大柱子上,模着疼得要死的鼻子,连喊疼的胆略都没有,四顾一下,好在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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