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幽游,你很能耐,监视居住阶段,公然留下一张字条就逃跑,目的是会情人。你有没有法律意识,哼,这会让你罪加一等的。”警车上,李明亮板着面孔,目光有力地瞪着钱幽游说,“都说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咳咳,”好象用词不太妥当,李明亮面不改色而又镇定地用手背挡着嘴巴,环视四周,每一张都不苟言笑地缄默着。
“杀人偿命,死刑,李明亮,你能告诉我比死刑再高一等是什么刑吗?两次死刑?法律好象没这方面的规定。哈哈。审都不用审了,直接拉出去毙了,人是我杀的,我承认。”钱幽游说得很轻松,“我这人最大的优点与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耿直,太坦白。人世间该做的事,我已经都做了,再无什么遗憾与挂碍了。滚滚红尘,该是我背着一身灰色的落寞离场之时。各位,提前对大家说一声保重。”
“你——,太嚣张了——”肺要气炸的李明亮握紧拳头,怒视着钱幽游那张显出疲态的脸,玩嘴皮子根本不是钱幽游的对手。
劳安向他摆手,示意人他可以识趣地闭嘴了。
劳安眯起眼睛,似笑非地的表情,深藏不露的状态,看上去很不简单,看得出,他是在压制着自己内心的不满。是啊,如果连他都简单了,他带的这支队伍岂不是草包帮了吗?“你个混蛋,你想误导我的判断吗?别把自己当成英勇就义的烈士,你的素质离烈士的精神还差远呢?你不过是为博红颜一笑的浪荡公子,割一滴血出来唬人的泼皮无赖。枪顶在你的脑袋上时,我不信你不会尿裤子。我告诉你,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怎么做不用一个嫌疑犯来教授。钱幽游,你大脑残废了。这次我且原谅你,不会把这事写进卷宗里。你好自为之吧。”颠簸的车内舒服地摇晃着身子的劳安漫不经心地说着,然后低下头,闭目养神。
“你什么意思?这不正是你要的结果吗?我已经受够了被你们监视,来吧,给爷痛快一点。吃颗子弹对我就象吃了一颗花生米一样。看爷会不会尿裤子。”钱幽游越说越来劲,“你们这些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嗯,都是草包,没文化的主。”
劳安脸上的肌肉颤抖数下,粗鲁地一把揪住钱幽游的衣领,很冷酷地盯着他,用碎玻璃一样扎人的声音吐着一个个字说:“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混蛋,如果我们是草包,你早该被送上法庭,接受死亡审判了。”轻轻地将钱幽游放下,将他那被攥旧了的衣襟整了整,“要不你把我杀了,再让你练练手玩?”
“我为什么要杀你?你跟我无冤无仇的。”钱幽游听懵了,劳安到底什么意思呢?之于警察,不是很希望嫌疑人勇于承认犯罪事实吗?
“切,”劳安从鼻腔发出一声轻蔑地笑,“正如你所说的,死在徐欣儿别墅的清洁工与你有冤有仇吗?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呆着,你所说的话我觉得都没有必要写到供词里,你难道没有发现这么长时间,我们没有提审你一次吗?”
钱幽游想,坏了,难道他们关我是假,暗中监视秦芳是真,那我这么多天被关着不是白受罪嘛,“你们要怎样?”
“怎样?我们要的不是小虾米,是大鱼。”劳安说。
“大鱼?”钱幽游不明其意的重复,“还有什么大鱼,你们意思是说有什么组织策划?弱智。”
劳安别过脸去,不再想与近乎胡言乱语的钱幽游再说什么,办案的秘密,不可能透露给案情以外的人,他心里所想,他都没有全部透露给李明亮等人,只是让手下的刑警安排他的布署监视一些人与一些场所。
穿着细腻象牙白绸缎睡衣的女子松绾发髻,刚刚出浴,也是花容月色,芙蓉一样美好。她象断了脊柱一样,娇无力地倚在门框上,软得让人担心她会不会瘫软下去,很想上前扶她一把。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水蛇腰吧。她的姿态造型极富*性,朦胧的眼神雾一般的迷幻,象极了青楼妓馆里的女子。只是那个对象很不给力,干巴巴地坐着,努力把自己塑造成木头或者冰山。
屋里的男人是江华,蜷在沙发上,假寐似的合眼。如果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那么还是闭上,不惹尘为好。
茵茵手中削着苹果,苹果皮长长地垂下来,她想将这只苹果削完了,而削出来的皮还能保持完整的一条吧。她一边挑战着这个难度,一边的口中念着现代版的女人三字经:“多活动,少窝家。走出去,一枝花。待在家,成老妈。逛逛街,把钱花。找男生,说说话。娇滴滴,笑哈哈。人再忙,把妆化。觉多睡,钱猛花。给谁省,别傻瓜。别等到,耳眼花。衣再好,腰成虾。饭再好,没有牙。钱再多,床上爬。情再好,感觉差。人再好,豆腐渣……哎哟!”功亏一篑,苹果削至尾声时,皮断了。她自地上拈着一块苹果皮向着苦大仇深似的江华扔过去,不偏不移地打在江华的头上,她抿着嘴笑了。
“嗯,”江华挑起眼帘,手模到沾在头顶的苹果皮,放进嘴里嚼起来,“嗯,苹果皮最营养了。”
“越来越象兽了,可是你又没有兽的野性。”言下之意,我在这儿摆这副造型容易吗,而你多少也给一点友情赞美吧。真不捧场,算得什么兽呀。茵茵快步过去,单膝跪在沙发上,面迎向江华,手心向上伸到江华的口边,“快吐出来,皮上尽是农药。”
“拿我当你幼儿园里的孩子养了?”江华摇晃了一下脑袋,目光怎么就扫到近在咫尺让他看了耳红眼热的东西,正弓身向前茵茵只穿了件宽松睡衣宽,内里空无一件布片,大开襟的睡衣没能遮住*,那两丛完全垂悬的丰润的隐密完全暴露在江华眼底。是一个意外,并非她刻意的策划,她下意识地用手紧揪住胸前的衣襟,脸唰地羞红到脖劲,心一阵乱跳,又加大胸部起伏。苦着一副脸,好冤枉地眨了几下眼。似在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诶,”江华唯恐避之不及地侧开头,一个侧翻,滚离沙发,箭步走到窗口。窗前挂着一盆吊兰,对着窗外的夜晚偷偷嗤笑。
“怎么回事嘛?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江华为刚才的一幕懊悔不已。
茵茵立正身子,皱了皱鼻子,瞪眼,平复一下错乱的心情,这才镇定地说,“你硬要把单纯的事情看得很严重,那样子你会很痛苦。这是在我的家里,我的地盘,我穿成什么你管得着吗?我没有让你束手就擒已经很仁慈了。你不觉得吗?假正经,象是我在勾引你。我若是真想那样,我还用穿衣服吗?”茵茵坐到沙发上。
江华如临大敌、如履薄冰地的紧张神态让她感觉到女人是老虎的幸福感,这个叱咤风云的男人也有一怕呀。她跷起腿,雪白的腿露在睡衣外面。徐欣儿,你真的那么有魅力吗,将这个男人的心彻底俘虏了,两年了,在他经历磨难之时,还对你念念不忘。于是,其他的女人在他眼里都成为歪瓜劣枣的下等品了。
“仁慈?仁慈的解释是能够站在别人的角度上想问题。要我扣下眼睛向你赔罪吗?”任何不小心都会亵渎了内心精心呵护圣洁的情感,自遇到欣儿的那一天,再也无法如释重负一般放任自己,尽管他对自己已经非常严苛了。
“狡辩,接着。”怜意无限地望一眼江华忧柔的眼神与落淡的身影,茵茵将手里的苹果飞向江华,“接着,可不可以别这么深沉?为什么男人遇这事会象你一样感觉很痛苦呢?”
江华反应还算快,伸手抓住飞来的苹果。刚才那一幕真的可以轻描淡写地过去吗?甩甩头,真不能任何印象留下。
“纵有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瓣饮,江华,你这样的男人让人敬慕。前有穷追不放的秦芳,后有白送上门的我。说来惭愧可怜呀,我们只是徐欣儿的陪衬,可笑的陪衬。我们呢,不过是成全唐僧九九八一难的白骨精,终是要被打散了魂魄的。”
“别说这个,求你件事,行吗?”江华手拈着兰花的叶子,再也不敢看茵茵。
“求我办件事?凭什么呀?我帮你的忙还少吗?而你又给我什么?”茵茵不悦地说,将睡衣下摆盖住全部腿,为这个多此一举的举动,她咬一了下唇角。
江华神情庄重地看窗口,他此时在想,如果茵茵不愿意去见欣儿,那么他是不是该想其它办法将信息传递过去。茵茵从沙发上徐徐站起来,徐步走向江华,猛拍人的肩膀,“生气了,经不起逗吗?唉,我拜托某些人,求人办事不该是这副表情吧?应该面露微笑,谦卑的态度,然后温言细语的说,你看你,苦丧着一副脸。好似我欠你的什么。来,乖,笑一个。姐姐高兴了,没准就答应了你。”
江华扭脸,敷衍地浅笑。
“不够不够,嘴巴再张得大一点,”茵茵说着,比划给江华看。
江华哪来笑的心情,可又确实需要茵茵帮他跑一趟,只好耐着性子,幅度再一些地笑。
“得,”茵茵失望地说,“还是别笑了,象哭似的,看得我心里好凉,好好,说吧,什么破事,会让江大财主求我这个贫家女子。不过,你别把我看成有多大能量的人,我只是一个幼儿园的园长,如果你几个私生子要上我的幼儿园,这个忙我可以帮的。”
“你去见欣儿,告诉她……”
茵茵一听说去见欣儿,嘴窝成O型,抢过他的话,紧张万分地说:“让我去见徐欣儿,你是怎么样想的,告诉她,你在我这儿。不行不行,她不活劈了我才怪呢。这活难度太大,技术含量太高,我办了,真的。”
“不,不是这个。”江华说。
“不行不行,我这人不会撒谎,一旦让我撒谎,我还没有说话,脸就先红了。我心里藏不住事的,没准会不小心说漏嘴。”茵茵连连摆手托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