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东,这么昂贵,咝,你没有骗我?”周大力眼盯着元青花大盘将信将疑,后又疑惑地回望欣儿,一只看上去非常一般的装菜盘子,不过是稍大了些,如何就能买几个小区的房子?所谓的精美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一些花花蔓蔓的青色图案。欣儿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欺哄的玩味。也许这个东西很贵,大概并不至想欣儿说的那样夸张。如今摆在他眼前有美女倾城与被美女鼓吹价值连城的物件,周大力如临幻境,顷刻间感觉到自己何其的渺小,于是张开嘴大笑,笑声由弱及强,浑身的肥肉伴着笑抖了起来。
欣儿却表现的很平静。
“我先模模,或许哪个皇帝模过呢,我沾点喜气。”不过这点出息,周大力伸出手,抚模元青花大盘,凉凉的,滑滑的,就这感觉。如果可以能大能小,那该多好,顺手就可以揣进口袋了。又顺带着抚模梨花木的书柜。心里特别酸楚,眼见所有的文物,也包括欣儿,本该是他的,他的呀。唉,一招走错,满盘皆输呀。人生,拧不过命。
“小心,别打碎了,否则,你可拿什么赔呢?我可是要与你打官司的哦。”欣儿背着手来回踱起步子,她脑子在想,如何凭着一已之力让这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受到他因得的惩罚。
周大力唯恐自己贪财之心暴露出来,“诶,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你说这好那好的跟我没关系。”虽然很想从这里带些什么东西走,可是今晚如果能将欣儿带走的话,也就等同于带走了这屋子里的所有东西,还包括这座气势恢宏的世纪大厦。有这个可能吗?因为毕竟做过夫妻,他觉得胜算不是没有。
周大力坐到欣儿办公桌后的老板椅上。欣儿不与他争闹,并少有地表现出的平和态度,周大力信心倍增。就算退一万步说,即使不能带走欣儿,那至少也要从这儿带走一件宝贝。今晚这手绝不能落空。
坐在椅子上,舒服地左右摇了几下,“欣儿呀,你作为我周大力的前妻,我一直觉得非常荣幸。真的,虽然我们分手,那是江华那个家伙逼我那么干的,我其实真的不情愿。当年,他打了我,又用钱逼使我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现今想想,我后悔莫及。给我一个补就的机会吧。”
并没有抬头去看周大力极尽全力的表现,欣儿低头不语,也许是脸色气得发白,牙也用力地咬合在一起,“原本就是错,何谓补就呀?”
“哪里是错,当初我帮你出头,你应该记得,我一个人对付那么多的保安,你当时吓得都站不稳了,可是我临危不惧。还有,在你被李明达抛弃之后,生下孩子,是我不嫌弃你,要了你,给了你一个名份。这你也不应该忘记吧。我为什么不嫌弃你,能接受一个不明不白替别人生了孩子的女人,你知道为什么呢?”周大力说不遗余力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为什么?并不复杂呀,一个字,色。”欣儿回答。
“啧,你这说得就没有意思,也太低俗点了吧。是好感。我知道我是一个粗人,行为做人不懂得精细,而你是个大学生,眼光高着呢,看不上我。但是你也想想,七仙女找了董永,织女找了牛郎,两个男人不过是种地的。他们不同样过得美满幸福吗?我想,如果我们俩能重修……”周大力想说重修旧好。
欣儿不会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这么说来,我应该感谢你的收留啰?可是遗憾的很,恰恰是那段日子让我如活在地狱里。我想你也不会忘记你欺我之时,我生不如死的痛苦吧,你更不会忘记你在我身上留下的一块一块青瘀吧?”欣儿象在说别人的事情,她平静得问。
“打是亲,骂是爱,老祖宗都这么说,那不是我喜欢你吗?”周大力为自己家庭暴力辩解。
“不过是坊间的胡话,你却信以为真,我只能庆幸你对我还没有来得及动刀子,如果不是江华的出现,我现在身体是否完整还两说呢。”欣儿不露痕迹地勾着嘴角。
周大力双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对天发誓,哪个狗日的才想对你动刀呢。唉,欣儿,都说夫妻是原配的好,你看能不能……”
欣儿还是不会给周大力说出有辱她的话,“很不好意思,你看我现在的身份,你娶不起。这样,周大力,既然你来了,不如你在我这儿挑件几件东西走吧,这样,你起码可以一辈子衣食无忧。至于其它嘛,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不必我点破,弄得彼此难堪。我呢,有些困了,明天我还有重要的事务要办,不陪你了。当然,你也可以清高地什么也不要。”
欣儿走向里间的卧室,周大力忙跑上前去,挡着欣儿的去路,只是原本想放肆地搂欣儿,又自知身份悬殊,他将手收回去,“欣儿,你看你,我又不是冲着你这些东西来的,你再陪我一会。”
“可以,不过再陪你一会,你一件东西也别想带走,比起陪你一会,与这些身价不匪的东西相比,你认为哪个更划算呢?”欣儿头都不回地进了房间。
周大力很无奈地望着欣儿进屋。他来,是听了沈副总裁的授意,来闹的,可是,欣儿却不跟他硬碰硬的斗争了。又许以好处,谁会与钱过不去呢?当然是看谁给得多,就站在哪一方。直到门被从里面关上,周大力才大步地走到门前,抬手想敲门。后一想,我叫什么门呀,我如果拿了那幅画与元青花,从此远走高飞,不也过着上流社会的生活,我干嘛还听沈学银那王八蛋的命令呢?从此我周大力人间蒸发,哥们不伺候了。
想到这里,周大力揭下墙上的画,然后又将元青花取下来,月兑去外衣,包成一个包袱。赶紧离去。
里间,欣儿悄悄地将门拉开一条缝,看到周大力得手之后,然后欣儿打电话给安保部经理李武,“怎么回事?周大力偷了我办公室的画与元青花,你们难道一无所知。”
李武很吃惊地说:“对不起总裁,是我们的失职,可是我们的监视系统确实没有发现周大力进入呀。我们看到了。”李武正对着监控系统的电视屏,他看到周大力怀抱着衣服站在电梯前。“请总裁示下。”
“报警,捉人,这还用我教吗?”欣儿挂了电话,她想,李武接下去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兴奋的周大力乘坐的电梯到达大厦一层时,他便听到“呜里哇啦”警报声。大厦报警系统发出的警报。周大力惊慌往大厦外跑,还不有出门,前面好象站着几个人挡着他的道,是两个警官。巧得是今晚附近值班的警察正是劳安与李明亮。都不陌生,劳安说:“周大力,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又见面了。”周大力一个头两个大,心虚得不敢正眼看。
“你手中拿得什么东西?”劳安问。
“是,咝,哦,是徐欣儿送我的两件玩艺儿,没什么。”周大力闪烁其词,他隐隐地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陷阱。原来最毒妇人心是有确凿根据的。
“拿过来,让我也看看是什么玩艺。”劳安伸手去夺周大力紧紧抱在怀里的包袱。
周大力哪里舍得放手,劳安面露狠色地瞪眼,“嗯——”,威吓地哼出一声。
周大力百般无奈地松开了手,他还不忘小声提醒,“小心点,别掉地上了,很值钱的。”
劳安包袱摆在地上,打开,将元青花大盘正反看了看,吃惊地说:“哦,这不是元青花大盘吗?徐欣儿真是大方,这么贵重的物品她都送给你了?”
劳安的表情打消了周大力对于这件物件真伪的疑虑,“真那么值钱?”没人理他。
劳安小心地将立轴画展开,“哦,石涛的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江华当年花了一千二百多万吧,周大力,这个也是徐欣儿送你的?哎,我说,你这家伙有什么魅力让徐欣儿出手如此大方?我不信,除非你让我亲耳听到徐欣儿对我说了,你才能将这东西拿走。周大力,世纪大厦安保部可是报了警,说有人擅闯进来,鬼鬼崇崇的。”
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了画作的价值,周大力信了,走出这扇门,他也是一个富翁了,“劳警官,你不会不知道,徐欣儿是我的前妻,她给我几件东西玩玩,也是正常的事。这有什么说不通的呢?徐欣儿现在人已经休息了,我看,我们还是别打扰她的,因为结果一样,她的回答肯定是送我的,你们何必劳师动众再去问她呢。”周大力忙低身去收拾物件。
劳安扶着周大力的身体,“诶,我们是接到报警才来的,如果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放你走了,他日,徐欣儿说是你偷了她的东西,我们可就是犯了渎职之罪。再说,这两件东西价值太大,倘若不是她送你的,而是你偷的,周大力,这个金额够你在牢里呆一辈子了。”
听劳安这么说,周大力的汗就下来了。这也正是担心的事,欣儿会害他吗?求天求地,求祖宗神灵保佑。
一行人来到欣儿办公室,欣儿在里间里故意躺着,听到有人敲卧室的门,是李武,“总裁,您睡了吗?不好意思,有点事需要向您核实一下。”
欣儿睁着惺忪的双眼走出来,有警官,有保安,也有周大力,一切都如她估计的那,他们都来了,“什么事呀?”
未等众人开口,非常想马上洗月兑罪名的周大力跳入欣儿的视线,“欣儿,你跟他们说,是你让我随意拿这两件物件走的,对吧。哈哈,”周大力脸上流着冷汗,转脸对劳安说,“我说是吧,我怎么会是小偷呢?”
“什么?什么物件?”欣儿犯起糊涂。
周大力猛地一拳砸在自己脑门上,“疯掉了。”他原地转了两圈,“徐欣儿,这事开不得半点玩笑,你可以送我两件假文物,然后你赖是我的偷的,我最多被教育一下就放了。要说这两件值钱玩艺,我恐怕就得关上了辈子。不带这样玩的。”
“玩,玩什么?你说什么,我丝毫听不懂的。”欣儿很诧异地看着众人。
劳安将两件文物小收放到欣儿的办公桌上,“徐总裁,就是这两件东西,是在周大力身上搜到的,他却口口声声说是你送的,我们来找你确认一下。”
“我这么说过吗?”欣儿问,“这两件物件是江华心爱之物,我与江华情爱至深,我怎么值得将他的心爱之物赠予他人呢?这简直就是笑话。更何况这个令我恨不能啖起肉喝其血的恶棍?”欣儿冷视着周大力。
如周大力所料,他掉进欣儿的陷阱,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溜进世纪大厦,那是沈学银用车将他送进来的,可是沈学银并没有让他做小偷,“不不不,欣儿欣儿,别害我,我毕竟夫妻一场。”
“我象在开玩笑吗?”欣儿反问,目光里的冷意越发地多了些。
劳安一会看看欣儿,一会看看周大力,他明白了,该周大力倒霉,“周大力,据李武对我说,他没有在监控里看到你进入大厦,可见你是早有预谋来行窃,只能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看这个情形,对你很不利的。”
“给他铐上。”劳安向李明亮说,李明亮手上早捏着银光闪闪的手铐,专等着劳安一声令下。
“徐欣儿,你个婊子,你这是谋害亲夫,我真没有想到,你设了一个套让我钻。我周大力怎么会轻信你这种臭女人的话呢?哎呀,我算是完了。”周大力这边说着,那边与李明亮躲起猫猫,“别铐我,我是被陷害的,真的,你们相信我。”
周大力三拐两绕得就到了办公室门口,借机想一走了之。
身后传来劳安的声音,“周大力,是你的腿脚跑得快,还是我的子弹飞得快。你想拒捕吗?”
一双手铐戴到周大力的手中。周大力恶狠狠地瞪着徐欣儿,这个曾经被他欺凌的女人兵不血刃地完成了她的报复计划。令他哭笑不得。
屋子里只剩下劳安与欣儿,劳安笑着说:“徐总裁真是高明呀,不过,你这招看上去险了点,如果那个粗糙的周大力将其中的一件物品不小心碰坏了,就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这两件国宝级的文物,还是请徐总裁好好收藏。”
欣儿会其意,轻松地说:“劳警官言下之意,是我故意让周大力拿去玩的吗?你不觉得滑稽?”
“都是聪明人,点到为止。周大力是不请进瓮,而你刚好借我们的手来个瓮中捉鳖。这只能怨周大力做恶太多,咎由自取吧。好,不打扰徐总裁休息了。谢谢您我们一个忙。改日摆酒答谢,告辞。”劳安拱手告辞。
不知道是因为周大力被捕,还是因为明天就要参加投标,整个晚上,欣儿都没有睡踏实。好不容易等到天明之时,这才有了睡意,再睁开眼已经是早八点。忙忙地起来洗漱。穿上外出的衣服,将头发紧束在头上。对着镜子,化妆时,还顶着两只熊猫眼呢。稍作修饰,这时,李武敲门,“总裁,该出发了,投标会定在九点,现在我们必须走了。”
欣儿从保险柜中取出投标计划书,抱在怀里,对着桌子上装着江华照片相框,耸了一下肩,紧紧嘴角,“江华,我去了,你在天之灵可要保着我呀。我们拉个勾吧。”小指在照片勾了一下。
走出世纪大厦,有风吹过,意味深长,又委婉不绝。一身淡粉裙装的女子站在阳光里,明眸里一半明媚一半哀伤。一丛丛透着鲜绿的叶子相互挤撞着露着喜庆之色,柔静而安逸地躺在阳光里沐浴。
如果人生没有缺憾,那么幸福便是眼前的简单了。
欣儿对着天空轻声说,“徐欣儿,忘记过去,努力向前,向着标杆往前跑吧(圣经中的一句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