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贤带着婉儿几乎游遍了整个长安城,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到了皇宫。贤和婉儿的脸上都一直带着笑,直到看到了那高高的院墙,贤的神色才又黯淡的下来,掀开马车的车帘,指着宫墙,他说:“婉儿,你看,这里像不像是一个监牢,困住了所有人,也困住了我们。”
婉儿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去,眼神中有着淡淡的悲凉,道:“困住的不是人,只是人心而已。既然注定了要在里面生活一辈子,太子何不将自己的心放宽一些呢。”
“婉儿,如果这个宫苑,除了母后,还有一个人真正的适合这里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和母后很像,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坚毅。只是在心里的某个地方,你比母后要柔软得多。”贤说得真诚。
婉儿放下了车帘,看着贤,道:“婉儿心中的柔软,只留给一个人,那就是太子,对于其他人,其他事,婉儿恐怕会像皇后娘娘一样,变得无情起来。”
“所以你欣赏母后?”
婉儿不答了,贤说:“我看得出来,你对母后的崇敬比我们,甚至比太平还要更强烈,每次见到母后的时候,你的眼里都会有一抹异样的情绪,就像是火焰一样,熊熊燃烧着,那么热情,却又是那么的决绝。”
“是娘娘带我走出了掖庭,这份恩情是无法替代的。”婉儿如实答着。
贤就这样看着婉儿,默默的,很久很久,直到马车在太子宫的后门处停了下来,他才回过神来,婉儿下了马车,贤细心的叮嘱道:“昨晚也累了,回去早点休息吧。”
“嗯。”婉儿点了点头,从后门走了进去。
婉儿回到房间的时候,香儿正准备出去,见到婉儿,如常的打了招呼,并未多问什么,本来一路上婉儿已经想好了应对的言辞,此时倒反而用不上了。
香儿出去了,婉儿洗了个热水澡,却无丝毫困意,昨晚的所见所闻还让她欣喜不已,那些不同于宫中的繁华,和那些一夜无眠的长安灯火,婉儿觉得,它们才是真正的“活过。”
因为无眠,婉儿在桌边坐了下来,双手托着腮,看着窗外的寒枝随风摇曳着,心中却想着贤的名字。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开了门,站着的人赫然是如月。
“婉儿,皇后娘娘要见你。”如月面无表情的说着。
看着如月的神情,婉儿猜想是昨晚与太子私自出宫的消息传进了紫宸殿,武后一定是召自己过去问话的,因此不敢耽搁了,匆匆的换过衣服,便随着如月走了进去。
紫宸殿中只有武后一个人,正襟危坐着,似乎是在等着自己。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婉儿跪下行礼,但过了许久,却未听到武后说话的声音,婉儿有些紧张了,却又不便抬头。
“婉儿,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在这里同你说的话?”武后冷冷的说道。
婉儿俯首道:“记得。”
“可是你却没把本宫的话放在心里。”武后的语气很慢,也很威仪。
“奴婢不敢。”
婉儿的话音刚落,武后的手掌已重重的拍在了身前的桌案上,道:“是吗?可是昨晚却有人向我禀告,说看到你和太子出了宫,本宫想,这应该不是冤枉你吧?说,你们究竟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