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颢越苦苦沉思,却发现柳茜纹已醒,故此他不再继续回想。
妃子那黑白分明,秋水莹眶的美眸,正痴痴端详着这位熟悉的“陌生人”。
“爱妃醒了,伤口很疼吧,饿了没有?”连颢越关心问道。
柳茜纹呆呆地摇了摇头,可那眼睛仍是定定地凝视着连颢越。
“爱妃如此目不转睛地看朕,朕会脸红的。”连颢越打趣说道,温柔地握着妃子柔软如绵的手,轻吻着。
“我看得入神,是因为您长得太好看了,很美。”
纹妃这话并非刻意奉承皇帝,这连颢越确实长得俊俏逸朗、洒月兑傲然。
冠玉之颜,英气含威;剑眉冷俊,蹙挺严谨;深邃双眸、英挺鼻子、不笑而紧抿之润唇,还有那一脸昂然正气,时刻让人感受到他那与身俱来的君王气息。
虽说王者之势,锐不可当,可是在纹妃跟前的连颢越却处处显柔情、频频传蜜意,他温情脉脉地拨一拨妃子额上湿湿的刘海,轻声说道:
“朕这不叫好看,也不为美。应该叫俊朗英杰、气度不凡。爱妃那才叫做美,令朕爱不释手的好看。如此一来,你我就是一对完美无瑕的璧人了。”这帝王只在纹妃面前才会说出这种俏皮话。
柳茜纹心里有着无数的疑团,很想尽快一一弄清,如今见这皇帝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于是她直接就问:
“皇上,您今年几岁?我又几岁?你我相识了几年?”
“朕二十有一,爱妃十八,爱妃与朕从小就认识……”连颢越欲言又止,忽而转换话题说:
“爱妃,如今正伤痛在身,而且对前事记忆全无,朕还是以后才慢慢对你说吧。”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和皇上以前……”
“以朕之见,这段时间爱妃还是静心优养,让宫女们助你重新熟习宫中之礼仪修辞。朕觉得爱妃如今言辞比较浅白,不如从前般文雅。”
连颢越说到此际,认真地对纹妃说:“例如,如今爱妃口口声声以‘我’自称,远不及从前那自称‘纹儿’、‘臣妾’般好听。”
“皇上不喜欢听到纹儿说‘我’字?那么纹儿就依您。”柳茜纹乖巧又老实地点点头,说道:“那么就等皇上以后什么时候想提起往事,纹儿才洗耳恭听。”
连颢越听后龙颜大悦,满怀舒畅:纹妃始终是纹妃,失去记忆后,仍是朕的纹妃,依然温婉娴熟,善解人意。
帝高兴之余,转而又问:“爱妃一直未曾进食?月复中不饿?”
“不饿,而且不想吃,怕吃了从肠子里的伤口漏出来……”柳茜纹没说完,自己倒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连颢越一听,美人这话虽俗,但还真是逗趣,也禁不住“哈哈”乐开怀,道:“如今的纹儿,虽然俗语连连,但却比以前更见可爱活泼,朕喜欢。”
满怀喜悦的帝想张臂拥抱她,但又怕触及她的疼,于是忍住了。
柳茜纹留意着帝君的一举一动,知道他很爱惜、呵护纹儿。因而她渐渐地不再对他有任何戒备,反而深深认定了他就是自己的守护神,是自己处在这“人地生疏”的宫廷内之稳实依靠。
有见及此,柳茜纹很想把白天受西宫欺负伤害的事实告知连颢越,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却突然回响起梦中那人的警告:“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心里不服气:“今日这事不是小事,我为何要忍?而且,什么‘大谋’不‘大谋’的?我这十八岁小女子不会有‘大谋’,想必那梦只是虚幻。”
想到这里,柳茜纹咬一咬樱唇,蹙眉轻皱地向连颢越发娇嗔:
“皇上,纹儿今天很受委屈,要向皇上如实交待因由和过程。”
“爱妃细细道来,朕也很想知道那西宁宫玉兰,何以无故跑来秋凝宫行凶。”连颢越看着爱妃的哀怜状,心里抽搐着紧张起来。
“皇上,不是玉兰行凶,是西宫娘娘宛月握着玉兰的手而下手。”
“此话怎讲?”连颢越诧异,追问:“爱妃快说。”
于是,柳茜纹把自己白天时得罪西宫而惨遭她毒手的经过,只字不漏地细细向皇帝描述。
帝越听,英眉更蹙。龙颜骤然色变。
柳茜纹说着在枕头底下模出一丝帕,里面包着由采菱收起的断截簪子,连颢越一看,依稀记得这正是宛月的发簪。
脸色如铁青般难看的帝,一手拿起丝帕包起簪子,然后轻拍纹妃瘦削的肩膀,强忍着怒火对她说:
“爱妃先休息,朕去去就回。”
说罢,连颢越快速下了床榻,疾步如飞般离开秋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