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为带我到了一处所在,应该是集区公所的办公楼和家属区于一体的一幢楼。我们去的房间位于四楼,三室一厅,里面居然简章装修过,看上去还凑合,电视机录像机都有,更值得一提的是:居然装有电话。时序只是一九九一年元月,居民楼里安电话的事,在县城也是极其罕见的,更不要说桑榆了。我问:“这是谁的房子?龚区长家吗?”秦为很大气地说:“谁的房子?当然是我的房子。”我说:“你家不是在县城吗?在这里能呆多少时候,不嫌浪费吗?”他神秘地笑笑,说:“那是承蒙老龚看得起,知道我和胡来经常来,给我们俩配了这套房。”又说:“那哪能浪费呢?自然有它的用处。”我才发现胡来并没有跟来,就问起胡来,他说:“胡来嘛!我让他在哪儿,他就在哪儿。”我说:“你是他什么人?他咋那么听你的话呢?”他说:“我带着他做生意,带着他发财,他当然听我的话。”我说:“那龚区长呢?他怎么也那么听你的话?”他笑笑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关系!关系到位了,什么都好说,当然了,还有利益。老龚听我的话,不吃亏呀!只有赚钱的。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就像今天的咱俩一样,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我忙问:“你让我帮什么忙?做什么事?这就吩咐吧!做完店里还有事呢!”他笑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陪我聊聊天,这不是事吗?这就是女人该做的事!”口气甚是轻佻,联想到那次金利来夜总会碰见这人的情形,再接合一下他暧昧的眼神,我忽然有些明白。我严肃地若有所悟地回答说:“估计是真傻?”他的神色慢慢地变化着,慢慢地向猥亵转化,然后停止了说话,只用两根手指招我过去。我视而不见,强忍心里的厌恶,正了正身子,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睛,去审视周围的墙面。秦为并不气馁,他说:“坐过来点!离那么远干啥?我又不会吃了你!”我微笑说:“秦大哥,今天你帮了忙,记在账上吧!将来我发达的时候,还你一个人情就是!放心,我一向言出必行。”他说:“还说还什么人情?我不过让你坐过来陪我聊聊天,你都不答应,一点诚意没有。”我说:“让你失望了,我可能不是你要找的聊天对象。聊什么?社会上那一套,我没兴趣,文学吧?你又没兴趣。对了,胡来呢?他啥时候回来?”他回答说:“什么都不聊,就聊聊我们俩,行吗?胡来今天下午不会来了。就我们俩!”我严肃地说:“我俩真的没什么好聊的。我这人‘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婬、威武不能屈’,信奉中国传统文化、恪守传统道德。真把我逼急了我还能拼命。就这样一个人,搭理起来一点都不省事。你还是省省,好好琢磨琢磨生意吧!”秦为大气地说:“我不怕费事呀!我这人就信奉一个道理,只要我认准了的事,就必须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