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县一中那盘山的山道上时。我寝室里居然亮着灯!难道出门时忘了关灯吗?硬着头皮开了门,却见赵若怀坐在里面。三人见面,孙思和赵若怀的脸上,都是诧异的神情。孙思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怎么,赵若怀你知道心仪今晚要回来吗?”懒
赵若怀说:“不知道!我是来找找书看的。”然后他就发现了我衣服上的异样,为引起不必要的误解,我连忙解释说:“碰上歹徒了,幸亏孙思即时赶到。我不想再多说什么,这就洗漱去了。你俩先回去吧!”
凌晨一点钟,赵若怀又敲门来了,他在门口自报姓名,说:“我知道你没睡着。求你了,开开门吧!”我开了房门,他就一把抱住我,把我抱到了沙发上,跟着一阵心旌摇曳的狂吻。我就那样老老实实呆在他怀里,承受着他意乱情迷的狂乱,一点没有要反抗的意思。虽然我明知道,孙思很可能就在门口,甚至很可能就在窗外,随他去吧!我豁出去了,我得靠在赵若怀的肩上,寻找一点心灵的慰藉。我甚至主动深情回吻了赵若怀,这一举动让赵若怀激动不已。这无疑让我们的关系又进了一层,他明白我们的心已经非常贴近了。但今天这种时候,告别昨天的分手的日子,更深层的亲昵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很知趣,我还就喜欢他这一点。他总能揣测我的心思,能站在我的立场上思考很多问题。一阵细腻缠绵的亲吻过后,他检查检查了我的脖子、头部,开始了焦急的寻问:“你真没事吗?我要你说实话!衣服都扯坏了,怎么能没事呢?”然后就变成咬牙切齿了:“我一定会找出这四人来!不会就这么算了!”虫
“孙大侠已经教训过了!你就不要再兴起事端了吧?那样我又得担心你了。”我把经过情形给他介绍了一下。他愤怒了,说:“孙立夫,他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晚让你一人回来呢?”我回答说:“这事不怪立夫,是我撒了谎,我说有人在外面等我,不用他送。”
他责怪说:“你怎么这样傻?你怎么这样傻呀你!这大半夜的,从东头走到西头,你不要命啦?我慎重警告你:下不为例!以后什么事都必须有我跟着。”又说:“都怪我!我就不该听你的话,我就该跟去的!”说着又重重地颤栗了。
国庆节当日,城里买彩票抽大奖。刮刮奖,最高奖项是轿车。那场面!那阵容!那是真真的万人空巷!城里唯一的那条主干道上,公路的两旁,从东到西一字儿相向排着彩票摊点,到处都是铺天盖地的彩票碎屑。摩肩接踵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的希冀的光芒。除了本城人员,区乡来的人也特别地多。结果一等奖被一农民花二元钱拿下了。
就因为这么多的人进城,所以生意特别地火爆,超出了我们的想像。前一天准备的东西早就不够用了,为此,小唐去了两次菜市场。还好,孙思留下了他的两个徒弟,不然根本就忙不过来。从上午十点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来的人才渐渐少起来,赵若怀、孙思、小唐都要去买彩票。我的意见:买是可以,但不能没有节制,你要真有那运,买一张就足够了,没那运,买再多也是枉然。考虑到我煮不来砂锅,万一来了客人可就没办法。于是赵若怀说,让孙思、小唐去了回来他再去。
在砂锅店坐了一会儿,立夫就来了,没有随从,就他一人。至于他是怎么找到的,我觉得问的意义不大,就没问,但估计是通过吴常念,了解个大概——我在县一中附近有家小食店,然后一家一家地找过来。他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我连忙指着赵若怀介绍说:“这就是我舅舅的儿子:赵若怀!”立夫说:“我们见过面的吧?”赵若怀平静地说:“是!见过的!”立夫说:“我想和她单独谈谈!”
赵若怀就走到门口去了。立夫铁青着脸说:“你看看这个。”然后在兜里掏出一封很猥琐的信来。之所以说它猥琐,是因为无论信封、信纸都皱皱巴巴,信纸就是普通的数学本子,而且上面的字迹,那不是一般的差!从字迹就可看出,这个人小学都没能毕业,差了好几年。我看看上面的内容,整个人就呆住了,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一封怎样的信呢?可以说集低俗、下流、恶毒于一体。那些语言,是有且仅有未受过教育的农村泼妇才能说得出的!我就没有勇气写下那封信的原文了。翻译过来是说:我,傅心仪,在桑榆的时候,荒婬无耻,公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野地里乱搞男女关系。我再看那信的封面,就不能不再次感叹这个人的恶毒,上面写着孙名凯转孙立夫收,也就是说这信居然是寄到了孙名凯的单位上,由孙名凯转给他儿子孙立夫的,至于孙名凯是不是已经拜读了这信,我就没勇气问了。看完我虽然已经出离愤怒,但我强行让自己尽可能地保持镇定。
立夫火冒三丈地说:“你居然这么镇定!看样子,人家还真没冤枉你!”然后气得发抖地说:“我真是瞎了眼,你怎么是这样一个人!”我不卑不亢地说:“孙立夫,你稍微过过脑,稍微自信一点好不好?你真相信我能做得出这事?这个人的用意十分明显,她想挑唆,你难道不明白?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出现这么一封信,兰梅有很大的嫌疑吗?”立夫摇摇头说:“不可能!这不是兰梅的字迹,她也说不出这些话。”
“立夫啊立夫,你怎么能天真如此?她不可以请人代写吗?算了!我不跟你探讨这个了!立夫,这大好的青春年华,我陪你共度三年,这三年里,除了我妈生病时用了你二千元,我并不欠你什么。至于那二千元,我一会儿就还给你。我为你做了一次人流,手术现场刚好碰上梁阿满,她是为先前金利来夜总会那老板做的,她为此向人家索赔了五千元。我告诉你这点,不是要索赔,只是想表明,今日分手,我对你不存在亏欠。是兰梅把我发配到了桑榆。搬迁办那里,乔叔这次弄去了四个,这几天为了几个正式指标,那里的借调人员正进行着你死我活的较量。你觉得你有把握拿下那指标吗?”
“那你也不应该辞职,可以继续等嘛!我说过了,我会想办法的!”
“立夫,说这些没用了,已经辞了,不可逆转!眼下这食店,未来那舞厅,那就是我的事业。看在曾经的份上,你不要把这两件事告诉你的家人,告诉兰梅,不然兰梅又会想办法来迫害我,让我无容身之地的。好歹,你们得给我条活路呀!不能把人往绝路上逼。对了,昨晚回寝室途中,我被四歹徒伏击了。我昨天穿那衣服,纽扣全扯坏了。关键时刻,幸亏孙思救了我。这是兰梅第二次请人灭我。这事你相信也罢,不相信也好。为了你的安危,也为了我的安危,我不想你就这事再去问兰梅,之所以告诉你,是想让你认识认识真正的兰梅。我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杨柳妈身体不好,不管是工作的事情,还是你我分手的事情,你暂时为我保保密。立夫,你父母一心想要高攀,可是那个兰梅,以及她家里的情况,明摆在那里,那兰半仙是什么人,你也应该有所感觉,我希望你谨慎一点,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对父母也不一定要百依百顺的。”
“这么说你铁了心了,真的无法挽回了?父母是父母,我是我,是我把你弄来这里的,我得对你负责。”
“立夫,临分手了,我得给你说句实话。你压根不了解我,你压根认识不到我的价值,你压根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希望生活里多点色彩,多点浪漫,多点甜言蜜语,我希望被人呵护,被人在乎,我希望少受点约束,做我想做的事情,这一切,你能给我吗?所以,纵然没有你父母从中作梗,我们也是不合适的!还有,我真的不需要你负责。难道你会认为,依我的条件,找个对象是件困难的事吗?如果你真这样认为,那就不是一般的悲哀了!”
“你居然这么冷静,你居然一点都不在乎!我就那么不值得留恋吗?你是不是已经找到这个人了?他是谁?”
“暂时我也不知道他是谁。立夫,吴常念和陆羽的实例摆在我们面前,接受和面对吧!你现在那工作,你得做两手准备。一群个个都张牙舞爪的狼,聚集在一起做的合伙生意,岂能久长?我的意思,如果你不打算再回县二中,现在可以在省城开始搜索自己不久的将来或许将不得不面临的生意。”
这时孙思和小唐就回来了。孙思朝立夫点点头。立夫站起身离开,我送他到街上,还给他那二千元,他坚持不要,很受伤的样子,我也就只好罢了。临别之际,立夫还是一脸的茫然。他也许到今天才开始认识我,可是一切都结束了,结束于开始认识的时候,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幽默。我躲进不远处一个巷子里,目送着立夫远去。想起那句歌词:‘让明天成为昨天,昨天成为记忆的片段,泪水与笑脸都不是永远。’但愿立夫能很快翻过这一页吧!然后回到寝室,关上门来,痛痛快快,真真切切地哭了一场。哭到六点,我得到砂锅店吃饭去了,就把立夫拿来的那信,扔到火上点了。只留下了那个信封。”
我用毛巾把眼睛热敷了一下,可是赵若怀孙思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了问题。两人都是关切的表情,但谁都没敢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