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半,郑焱准时来到了公司仓库,仓库主任严春红向大伙儿介绍了郑焱后,将他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严春红指着对面的办公桌说,“郑焱,你就在这里办公,给你配备的电脑里储存着许多东西,你可以慢慢查阅、熟悉和掌握;你也可以到仓库中查看所有成品、配件和材料;在这里你只听我一人分付,其他任何人无权指使你。”
郑焱望着面前这位四十开外的女人,微微一笑道:“大姐,我有一个毛病想告诉您。”
“嚄,说说看。”
“经常迟到、早退或旷工。”
“呵呵,小兄弟,迟到早退可以,但旷工不行。”
“为什么?”
“因为你是郑焱。”严春红脸上带着笑意。
“大姐,如果我向您请假呢?”
“请半天假我准,半天以上你找总裁批。”
“仓库的员工都如此吗?”
“不是。”
郑焱皱皱眉头,问:“为什么我和他们不一样?”
严春红神秘地一笑:“因为你是郑焱。”
郑焱明白了,这一定是晓兰的主意,小丫头肯定是怕我走掉。于是又问:“大姐,如果我有急事而不能来公司请假,怎么办?”
严春红的脸一下变得严肃起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饭碗与你关联。”
郑焱想了想说:“大姐,我可以将礼拜天放在一起休息吗?”
“不可以。”
“因为我是郑焱?”
严春红笑了:“公司的制度有明确规定。”
郑焱听了微微一笑:“大姐,我好担心呀。”
“担心什么?”
“担心您因我而丢了饭碗。”
“啊!”严春红脸现惊恐之色,“小兄弟,这种玩笑开不得呀!”
郑焱则发出一阵轻笑。
一连数日,郑焱白天都按时上下班。班中除了打开电脑查阅资料,进入仓库对照实物外,还常常帮助装卸货物,和同事相处得非常融洽。而晚上,则显得非常寂寞与孤独。搬出公司办公楼后,先是住了两天宾馆,后来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居民区里,租了一间约为八平方米的地下室来栖身。
今天是周五,郑焱下了班,一个人冒雪在人行道上走着,心情显得很沉重,再过十天就是2001年的春节了,今年的春节该怎么过呢?回家吧,不想见那个养育自己二十多年的妈妈;寻找亲生父母吧,在这天寒地冻的时节,又不知去往何方,更何况晓兰不给他假期,郑焱想想不由潸然泪下。看看来到了温馨酒家的门前,方才想起还未进晚餐,于是取出纸巾擦擦眼泪,调整了一下心情,拍拍身上的积雪走进了店门。
郑焱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这些天一日三餐全在这里解决。对郑焱的到来,服务生很是热情:“先生,您来了,请里边坐。”
郑焱找了位置坐下后,服务生微笑着问:“先生,今天想吃点儿什么,还是老样吗?”
郑焱点点头。
服务生正要转身离去,却被一女子拦住:“小姐稍等,请来一份与这位先生一样的饭菜。”女子说着坐到了郑焱的对面。
“玛瑞?”郑焱惊讶地喊了一声,“你怎么也来到了这里?”
玛瑞没有言语,一双蓝眼睛在郑焱的脸上审视着。
郑焱避开姑娘的视线轻声问道:“玛瑞,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还好吗?”
一声问候,顿使洋妹妹满月复的思念和忧伤,化作串串泪珠滚落下来。
郑焱将一块儿纸巾递向她,轻声说道:“玛瑞,郑焱让你伤了心,感到很是不安;忘了我吧,苦命的郑焱这辈子注定多灾多难,找一个能给你带来幸福和关爱的人,我会祈祷上帝赐福与你的。”
玛瑞一把抓住郑焱的手,咬住了他的手指。
郑焱虽然感到很疼,也只是皱了皱眉,柔声说道:“玛瑞,你就可劲儿咬吧,咬断都行,只要能够使你解气。”
“郑焱,”玛瑞终于忍不住了,她把郑焱的手捂到脸上,小声泣道,“亲爱的,玛瑞虽然等了你两年,但从不后悔,只要你还在,玛瑞的爱就有望寄托。”
“傻妹妹,你这样做终究会吞下苦果的。”
“我早有心理准备,你不必劝我;爱一个人难,而要忘记一个人更难,玛瑞心里只有你。”
郑焱不由在心里暗暗自责:当初真该严辞拒绝,也不会致使她久久萦怀、深陷悲怆的爱河。
“先生,小姐,菜来了,”服务生将饭菜置于两人面前,“两位请慢用,还需要什么请打个招呼。”
玛瑞抹了把脸,望望服务生放在面前的一碗小米粥,两个小青菜和一个馒头,惊疑地问:“郑焱,刚才服务生说的‘还是老样’,就指这个?”
郑焱端起碗喝了口汤,笑着点点头。
“天哪,我说你怎么瘦了许多,原来你一直在吃这个。”姑娘的泪水再次涌出。
“好了玛瑞,看看,泪都流到碗里了,吃这个怎么了,回归自然吗,如今我有这个已经很满足了。”
玛瑞擦擦眼睛,既怨愤又不解地问:“亲爱的,我昨天才从加拿大回来,听说了你的事情后,立刻找到晓兰质问,却被她赶了出来;你究竟做错了什么,让小丫头对你那么痛心和怨恨?”
郑焱淡然一笑:“我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而张总这么做也没有错。”
“亲爱的,你把我搞糊涂了,你们都没有错,难道是上帝错了?”
郑焱夹了菜放进嘴里嚼了嚼,说道:“玛瑞,让你说着了,确实是上帝的错,他不该让郑焱来到这个世上,不该让郑焱轻轻年纪,遭遇这么多不幸和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