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焱没有言语,因为他不认识面前的男人,听他的口气对自己像是并不熟悉,便没去理睬转身上了人行道就要走人。
“等等!”男子加重了语气,并抢身挡在了他的前边:“为什么不说话?”
郑焱再次瞟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淡然说道:“有事请讲,我还要上班。”
男子“嘿嘿”一笑:“上班?去一个路边小店做临时工那也叫上班?”
郑焱闻听不由盯上了男子的脸,只见他一脸轻蔑,嘴还撇着,不由心生厌恶,将目光转向了一边,依然淡淡地说:“店虽小,人虽微,只要在那里做事情,就可以称作上班。”
“呵呵,这么说你还知道自己的卑微呀,可你干吗要做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美梦呢?”
“你……”郑焱强压怒火,沉声说道,“请你放尊重点儿!”
“尊重?就你?哼哼,我能站在这里与你说话已经够尊重你了,若不是哥儿们相劝,我早把你打趴下了!”
郑焱的心里疑云顿生,想了想说道:“我与你素不相识,可谓远日无怨近日无仇,干吗威胁我!”
“威胁你?”男子一阵冷笑,“郑焱,尽管你的腿瘸,脑子看来还不糊涂,我就跟你明说吧,你是不是认识荣蓉?”
郑焱闻听先是一愣,而后淡然说道:“见过几次面。”
“你是不是看上她了?”男子的眼里再露凶光。
郑焱明白了,面前的男人想必是荣蓉的追求者,今天将自己堵在这里,一定是醋喝多了。于是不无自嘲地说:“这位兄弟,你也看到了,我是个残疾人,既没有钱也没有权,我凭什么去喜欢一个人?又有哪个人会喜欢我?”
男子闻听怔了怔:“那荣蓉为什么跟踪你?”
“跟踪我?有吗?”郑焱着实一惊,心想,这丫头为什么跟踪我?是不是在调查什么?
“郑焱,不管你知不知情,我警告你,不准你打她的注意,我和荣蓉早已建立了恋爱关系,正然谈婚论嫁,如果你不自量力影响了我们的关系……”男子低头看看郑焱的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郑焱真是哭笑不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怎么这么倒霉?可你小子也太不自信了,应该靠自身的魅力吸引人家姑娘,而不是死拉硬拽。心里想着抬头仔细看了看男子,不由轻轻摇了摇头。
男子一见黑着脸问:“怎么,不明白?”
“不是的,你放心,我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也请你记住并转告荣小姐,我的老板是可怜我才给了我这份工作,我不想失去它;另外,我是一个不久于人世的人,想安安静静地度完余下的日子,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搅我!”说完转身跛脚而去。
男子望着郑焱那蹒跚的身影,愣了愣,抛下一声冷笑,跨上摩托车匆匆而去。
郑焱来到时装店,打开店门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他的脑子里一直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荣蓉为什么跟踪我?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呢?她喜欢我?那应该明着交往与表达呀?难道她在怀疑我什么,或者说在调查我?天哪,不会是我的行迹败露了吧?
田恬走进店里,看到郑焱坐在那里发愣,笑着问:“哎,是不是还没有睡醒呀?”
郑焱像是没有听见,依然坐着。田恬将手中的小包锁进抽屉里,走到郑焱身边,捏了一下他的肩。郑焱立刻回过神来:“你啥时进来的,也不打个招呼?”
田恬听了一愣,盯着郑焱的脸看了看,问:“你真的没有看到我进来?在想什么呢?”
“啊?”郑焱抬头望望田恬,嘻嘻一笑道:“想你呗。”
“想我?想我为什么对我视而不见?”田恬揪着郑焱的耳朵,“小子,不会是昨晚被洋妹妹灌迷糊了吧?”
郑焱站起身将田恬按到椅子上,笑道:“胡说什么,几杯红酒至于吗?”
“红酒虽不至于,可红颜醉人呢!”
“嘿嘿,我本一受戒僧人,不近的,怎么会醉呢!”
“哼!”田恬一声冷笑,“醉鬼从不承认自己喝多!”
“不理你了。”郑焱转身走过去站在门口。
田恬起身走到郑焱身边,笑着低声说道:“喂,你说自己不近,是不是觉着清苦了?要不你去连锁店和两位大姐近乎近乎?”
郑焱瞪瞪眼:“去就去,套近乎我很在行的!”
田恬笑着将郑焱拽回到椅子上:“咳,咱们每天家里店里两点一线地来来往往,确实太单调太乏味了,我们也应该活得轻松些,你看看那些大大小小的政府官员、企业老板,他们整日忙于所谓的应酬,出入花厅舞池、酒店歌苑,真个是金迷纸醉、酒地花天,好不让人忌妒!”
郑焱听了笑道:“你不会真的羡慕他们吧?”
“为什么不?与我们相比他们过得多么轻松、惬意和潇洒呀!”
“轻松?哼,未必。花厅里飘散的也许是无奈;舞池中旋出的也许是忧惧;酒店里饮下的也许是苦涩;歌苑中宣泄的也许是愤懑。”
“天哪,你怎么这么想?”田恬扶着郑焱的肩。
“不是我该怎么想,而是那些歌男舞女之中,没有几个是真正轻松惬意之人。”
田恬笑道:“哼,你不但悲观厌世,还如此诋毁大众,看来还真得带你去感受感受,免得你坐井观天,妄下雌黄。”
郑焱也笑了:“好了,就别论东道西了,快去把隔壁的门打开,两位大姐就要到了。”
田恬用手理了理郑焱的头发,捏了一把他的脸,笑着转身出去了。郑焱也站起身来,开始整理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