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劳动节。
郑焱吃过早餐,正要出门,客厅里的电话响了,田恬在厨房里喊他接电话,便回身走过去抓起了话筒:“你好。”
“郑焱吗,我是沙莎。”
“哟,沙小姐,你好你好,这么早打电话来有事吗?”
“郑焱,你如此说话会伤我心的懂吗?”
“呵呵,沙小姐,伤心大可不必。好吧,那就祝你节日快乐。我还赶着上班,回头再聊。”说完挂断电话转身出门下了楼。
走在街上,郑焱的心里很沉重,今天是五一,再过一个月,父母和妹妹的忌辰就要到了,届时要好好前去陵园拜祭。想到父母和妹妹,郑焱的泪水就禁不住扑簌簌地流落,一年了,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的惨死之状,无时不折磨着他的心。
田恬坐在出租车里,看到人行道上的郑焱垂首独行,脚步蹒跚,便让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下车走过去,柔声问道:“想啥呢,脸色这么差?”
“啊,是你呀,吓我一跳。”郑焱身子一震,掩饰说,“梁市长让我做说客,我心里没底,故此有些忐忑。”
“那你脸上的泪痕又作何解释呢?”
“哪有啊。”郑焱将脸扭向了一边儿,“最近感觉眼睛不舒服,迎风流泪,可能是沙眼吧。”
“是吗,那好,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田恬说着堵在了郑焱的前面。
郑焱绕过田恬继续前行:“瞧你,不用紧张,过两天就好了。”
田恬没再说什么,跟在郑焱后面缓缓而行。
二人进店略作整理之后,田恬道声:“你先自个待会儿,我去去就来。”便掂起小包出门走了。
九时许,连锁店里的两位大姐走了过来,郑焱为她们打开隔壁的门,交代了几句之后,两人忙活去了。郑焱则回到时装店坐到椅子上翻阅起报纸来。
田恬回到了店里,将一部手机递到郑焱手里:“这种款式喜欢吗?”
郑焱望着手机,似乎有些不悦:“不是告诉你不要买了吗?”
“我这不是为了方便你吗?”
“什么方便,净惹麻烦!”
“那好,如果你真不想要,就扔了得了。”田恬瞪瞪眼睛,转身出门去了隔壁。
郑焱将手机充上电,重新拿过报纸正要翻看,从门外走进了一中年妇女,竟然是荣蓉的母亲罗琦瑛。
“阿姨好,好久没有见着您了,快请坐。”郑焱拉了一把椅子送了过去。
罗琦瑛没有客气,落座之后说道:“郑焱,我今日来找你,想必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吧。”
看到对方那凝重的脸色,郑焱微微点点头:“阿姨,您是来兴师问罪的吧,您也许还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等着您。”
“等我,什么意思?”
“阿姨,听说荣小姐与你们闹翻了,搬到欧阳家中去住,我在猜想这件事也许与我有关。”
“什么叫有关,根本就是因你而起!”罗琦瑛似乎撕破了脸皮,说话直截了当,“郑焱,我今日来就是要当面提醒你,从今往后不许你再与荣蓉往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不想让她因一时的冲动而遗憾终生。”
“罗女士,”郑焱改变了称呼,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从认识荣蓉的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提防和拒绝着她,因为我是一个废人,没有权力爱,更无资格爱。至于您的女儿怎么想,我实在管不着。”
罗琦瑛听了很是生气:“荣蓉她鬼迷心窍,一直以为你是在装瘸子,而你又拒不到医院接受检查,你是不是有意折磨我们,毁掉这个家?”
郑焱一听脸色更为难看,沉声说道:“罗女士,郑焱虽然人微身残,可还是有尊严的,请回去转告您的女儿和所有亲朋,不要再诋毁和侮辱我,也不要再打扰我,我只剩下两年的寿命,身心早已疲惫;我这只癞蛤蟆甭说天上的天鹅,即使嘴边的苍蝇也无意捕食了。”
罗琦瑛闻听愣了愣:“荣蓉痴迷于你,谁的话也不听,要想使她死心,保全我的家庭,只有一条路可走。”罗琦瑛说着看看郑焱,见他既不抬头也不言语,随加重语气说,“那就是你离开蒙城,永远消失!”
郑焱听了抬起头厉声说道:“呆在哪里是我的自由,凭什么要我离开?就凭你是驻军司令的夫人、政法委书记的大姐吗?你错了!郑焱可向一位通情达理的三尺孩童鞠躬,决不向蛮横无理的达官显贵低头!我也给你指条道,那就是请你们管好自己的女儿,不要再来骚扰我!”
郑焱的话震撼了门外观看的田恬和临店的人们,也使罗琦瑛盛火窝胸颜面尽失。自己的女儿执迷不悟,确实怨不着别人。罗琦瑛强压怒火,瞪了一眼郑焱,转身分开围观的人愤愤离去。
田恬走进店里,望着兀自气恼的郑焱,禁不住乐了:“想不到我们这一向温顺的乖乖兔儿,急起来这么会咬人,呵呵,依我看,没有两三天时间,那位夫人肚子里的气是不会消散的。嗯,真叫痛快!”
听了田恬的话,郑焱的怨气已然消去大半,伸手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喝了几口,幽幽说道:“荣蓉怎么有这么个蛮横无理的母亲。”
田恬笑了:“嗨,你也别怪她,怪只怪荣蓉对你过于迷恋,怪只怪你郑焱太过神秘与出奇。”
“说来话去还是怪我,去去去,忙你的吧!”郑焱说着将田恬推出了店门。
下午,郑焱送走一批客人一时闲了下来,想起梁市长交给的任务,拨通了琳达的电话:“琳达,我是郑焱,现在忙吗?”
“郑焱?我的天,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洋妹妹甚感惊奇。
“呵呵,我很清醒。”郑焱笑道,“哎,我请你喝茶赏不赏光?”
“没有骗我?”
“当然。”
“亲爱的,你稍等,让我掐一把脸看疼不疼。”
郑焱笑道:“行,我不急,你就多掐几下,并且要用力。”
待电话里静了一会儿,郑焱问:“喂,琳达,疼吗?”
“不疼。”
“不疼?”
“我没舍得掐,待会儿见了你,试着掐你吧。”
“鬼丫头!”随着郑焱的笑骂,听筒里传来一阵格格格地娇笑声,电话也随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