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时许,田恬时装店门前走来了两名青年男子,两人见店门未开,便走进了隔壁的连锁店。
“两位好,想买什么?”店员张姐连忙迎上。
“你好。”一男子笑问,“大姐,郑焱今天能来吗?”
“你们认识他?”
“是的,我们是朋友。”
“哦,郑焱和老板去旅游了。”
“我知道。”男子望一眼店员李姐,“这位大姐已经告诉我了,我想知道他们今天能不能回来。”
李姐看看来人:“你好像来过好几次了,找郑焱有事吗?”
“呵呵,来蒙城出差,从报纸上得知他在这里打工,就想见他一面。”
“好吧,你稍等。”李姐掏出手机拨了号码,却被告知无法接通。便又拨了个号,响了一会儿才传来:“有事吗?”
“老板,郑焱在吗,有人找?”
“郑焱……”电话里传来哭泣之声。李姐听了心里一紧:“田恬,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两名男子看到李姐的神态也是心里一紧,忙围了过来。
“什么,郑焱落水失踪?天哪,怎么会这样?”
两名男子听了都是身子一颤,其中一人夺过手机喊道:“田老板,我是郑焱的同学,他究竟怎么了?”
“……郑焱为了救人,跌落江中,经过几天的搜寻终不见踪影,他……恐怕已经……呜……”
“你现在哪里,我要立刻见到你?”
“我在家里。”
“详细地址?”
男子迅速记下田恬的联络方式,与另一人拔腿冲出店门,钻进一辆出租车疾速离去。
华阳小区门口,两名男子下了车,焦急地左顾右盼。工夫不大,一辆出租车停在他们面前,从车中下来三位女子,赫然是陈曦、韩风和张晓兰。
陈曦下车急问:“郑焱呢?”
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位怯怯地说:“陈局长,郑焱的老板就住在这个小区里,咱们进去问问她吧。”说完转身向里边走去。三个女人迟疑了一下,跟了过去。
敲开田恬的家门,五人被让进客厅落了座。眼睛有些红肿的田恬望望众人,轻声问:“你们来自哪里,真的是郑焱的朋友?”
韩风首先开了口:“田小姐,我们来自岭西,是郑焱的同事和朋友,我姓韩,听说他在您这里帮工,就想过来看看他,不知他现在哪里?”
“他……他失踪了。”一语道出,田恬的泪水就禁不住了。
“失踪?!”张晓兰腾地站起了身,“你什么意思?”
田恬看看面前这位美艳绝伦的女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轻轻拭去眼泪,问:“你们要见的是哪个郑焱,是不是长得很漂亮,还有点跛脚?”
“跛脚?”张晓兰三人异口同声地说,“这怎么可能,他很健康!”
韩风从身边的皮包里取出一张放大了的照片,递了过来:“田小姐,你说的郑焱可是此人?”
田恬没有去接,因为她看到了照片上那张迷人的笑脸,泪水不由再次涌出:“郑焱来我店里时脚有些跛,不过如若控制也能正常行走。”
张晓兰催问道:“那郑焱究竟怎么回事?”
“他……他救人时不慎落入江中,就此没了踪影。”
“落入江中?!”张晓兰的身子晃了晃,两眼圆睁,“找啊,你们找了吗?”
田恬颤抖着嘴唇,悲声言道:“几十名武警公安战士找了两天都不见其踪影,恐怕……恐怕已经……”田恬话未说完,张晓兰只觉眼前一黑,身子就要倒下。被眼疾手快的韩风慌忙抱住。
田恬定了定神:“韩小姐,这位是郑焱的什么人,她不会有事吧?”
韩风将张晓兰扶到沙发上,瞪了一眼对面的两位男子,言道:“她是郑焱的朋友。田小姐,郑焱怎么会落水呢?”
田恬审视了一会儿张晓兰,流着泪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听得韩风和陈曦泪水连连,而两名男子则是顿足捶胸,后悔不已。令人不解的是,张晓兰此时却是出奇的平静,坐在沙发上冷脸噤声。
田恬将纸巾递向韩风,起身拿了几听饮料放到五人面前,重又坐回去,望着韩风问:“韩小姐,莫非你就是郑焱所说的‘韩姐’?”
韩风听了一怔,望望张晓兰,低下了头:“郑焱他愧对韩姐,愧对每一个关心他、爱他的人,他好狠心、好绝情!”
田恬的泪下来了:“韩小姐,你恐怕冤枉他了,郑焱来到蒙城不知道流过多少泪,不知道心中有多苦,但他从不将内心示人。记得他刚来店里时,我把他带回家中吃饭,当看到我做的卷饼时,他落了泪,因为看到卷饼使他想起了韩姐。第二次是在店里吃盒饭,手里拿着鸽腿落泪,问时答道:想起了母亲。第三次落泪,是在用琴演奏《梁祝&;#8226;化蝶》时,想必是想起了自己的恋人。而一个心系朋友、母亲和恋人的人,怎么会绝情呢?”
韩风听了禁不住失声痛哭。而张晓兰依然是一副冰容,只是毫无血色,白得吓人。
陈曦的来的:“你们见着郑焱了吗?他在你身边吗,快让他接电话?”
“爸——”陈曦叫了一声,已是泣不成声。
“陈曦,你哭什么,出事了?”
“爸,我们没有见到郑焱,他为了救人而落入江中,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什么?!”电话里传来惊呼声,“怎么搞的,小刘他们在吗?”
陈曦将手机递向一男子,男子慌忙接过,颤声说道:“夏书记,我是刘磊,我有罪,我没有保护好郑焱,如果见到他立刻带回去见您,也不会有这等事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们有没有去江边寻找?”
“事发之后,当地政府遣派武警公安战士沿江搜寻了两天,都不见踪影,怕是已经遇难了。”
电话里一时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才又听到:“让陈曦接电话。”
刘磊将手机递给陈曦,脸上充满自责,更是满眼泪花。
电话里传来夏书记颤抖的声音:“陈曦,你们有没有确认那里的郑焱就是我们要找的?”
“爸,韩风将郑焱的照片让他这里的老板看过了,确实是郑焱。”
“……陈曦,你们能不能到郑焱的住处看看,寻找一些他使用过的物品,顺便问问他的老板,郑焱是怎么样个人,都有哪些生活习惯,从而进一步证实。孩子,爸不相信更不能接受郑焱已死呀!”
“爸,您不要难过,要保重身体,我们就在郑焱的住处,会按您的吩咐进一步证实的,您就等我消息吧。”
陈曦收起手机,吩咐刘磊两人再与警方联络,等他们出门后,起身问田恬:“田小姐,能不能带我们到郑焱的卧室看看?”
田恬抹把脸,起身言道:“随我来吧。”
韩风扶着张晓兰随二人走进一间卧室,但见室内布设清新淡雅,简洁明快,符合郑焱的生活习惯。
“张总,”陈曦言道,“你来找找有没有你熟悉的郑焱的用品,我爸嘱咐说让进一步证实这里郑焱的身份。”
韩风听了浑身一震,抹了一把泪,在屋内寻找起来。田恬听了陈曦的话,走过去打开衣柜,取出叠得规规矩矩的一件衬衣和一条裤子,对张晓兰说:“这是郑焱来我店里时穿的衣服,自从洗涤之后,一年多来他都没有再穿,一直存放在柜子里。”
张晓兰接过衣服展开一看,身子晃了晃险些倒下。只见她嘴唇紧咬,似是在努力控制着感情。
韩风的泪水再次涌出,这确实是郑焱的衣服,她非常熟悉。睹物思人,怎不令她痛心。郑焱呢,一年多来你躲在这里,不顾恋人与同事,不顾亲情与友情,难道说你真的就心安吗?真的能舍下我们、忘了我们吗?
一旁的陈曦看到张晓兰抱着衣服痴痴呆呆的样子,心里也很难过,看来确定是郑焱了。于是掏出手机拨了号码,然而还未接通就又合上了。只见她走过去将田恬拉至床边坐下,问:“田小姐,你能将郑焱这一年多来的生活经历简单地讲一讲吗?”
田恬望望张晓兰和韩风,幽幽说道:“一年前的一天下午,一个长相英俊,面容瘦消的跛脚男子,看到我店前的招工告示,走进来声称前来求职,当看到我顾忌他的脚时,笑着说:如果控制得好走起路来跟正常人没有两样。我当时未置可否。谁知他见有客人进来,竟然立刻进入角色,向人推荐服装;更没有想到的是,由于他的存在,那天下午店里的生意超常的好。于是,我就欣然接纳了他。”
田恬接着讲述了一年多来与郑焱相处的生活片段。当讲到郑焱埋葬了父母和妹妹,躺在坟前服药自尽时,韩风和陈曦泪如雨下。当又听到郑焱割腕自杀,再次险些丧命时,张晓兰将脸埋到了郑焱的衣服里,依然不愿放悲声。而当得知郑焱面对众位姑娘的追求,声称心已死,此生不会再接受任何人的爱,也不会再爱任何人时,姑娘悲情难抑,起身奔至窗前,望空长唤:“焱子——你回来呀——你在哪里……你让兰兰找得好苦啊——”
其情悲苦,其声悲凄,使人悲悯,催人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