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琅琅走过去拉开了门,便见婷婷抱着个背包进了门。
“婷婷回来了。”琅琅笑着往里让。
小丫头黑着个脸,并不言语,扫了一眼中人,扔掉背包径直走到郑焱面前,猛地将他从沙发上拽起,稍作端详,扬了两耳光,口中骂道:“死郑焱,你回来干吗,接着跑啊!”抓起他的衣领就往外拖。
“死丫头!”李云峰挡住了女儿,抬,被郑焱抓住了手:“舅舅,不怪婷婷。”说着将姑娘搂到了怀里:“小妹,对不起,哥让你担心了。可是丫头,你有怨气应该单独冲我撒,怎么能当着琳琳的面打我耳光呢?这事儿若是传到她儿子的耳朵里,我这做舅舅的将来还咋面对他呀?”
“少扯,我就要打,我恨死你了!”婷婷一边哭一边击打郑焱的背。
琳琳走了过来,抚模着隆起的肚子,微笑着说:“儿子,来羞羞你这窝囊废舅舅和没出息的姨姨。”
婷婷止住了哭泣,瞪了琳琳一眼:“真不害臊!”说完,抓起郑焱的手,拉着他走进卧室关上门就吻上了。
郑焱月兑开婷婷的亲吻,捧起她的脸,嗔道:“我不是说过不能与我亲吻吗,你怎么总是不听话!”
“亲吻算什么,我还要嫁给你呢!”小丫头扯下郑焱的手,又吻上了。
郑焱不敢惹恼了这个丫头,母亲和舅妈还等着自己劝说她放弃贵州之行呢!说心里话,自己也不希望婷婷去往贵州,一个小丫头跑那么远会让人担心的。可是也不能纵容她心生妄念,不管怎么说,我俩还是表兄妹,决不能有损她的声誉。于是再次捧起她的脸,依然笑着说:“小妹,亲够了没有,这么个大姑娘了,怎么一点儿羞也没有!”
“臭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妹妹,不怕伤我自尊呀?”婷婷一脸羞赧,伏到了郑焱的怀里。
“呵呵,行,懂得自尊、知道害臊就仍然是哥哥的好妹妹。”郑焱抚模着婷婷的秀发,“听舅妈说你不顾他们的反对,执意要到贵州工作是真的吗?”
“嗯。”
“签过协议了?”
“还没有。”
“小妹,对你这违背父母意愿走自己的路,我不反对,但也不会支持。舅妈要我劝你放弃贵州之行,留在他们身边,我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我想听听妹妹的初衷,你能告诉我吗?”
婷婷未语先泪,过了一会儿唏嘘着说:“哥,我不是什么热血青年,所以去贵州,就是想到那里寻找你的下落。你应该知道妹妹有多么喜欢你,你的离去仿佛带走了妹妹的灵魂,使妹妹长期过着寂寞痛苦的生活。妹妹暗暗发誓,要用余生踏遍云贵高原的山山水水、村村寨寨,去寻觅哥哥的下落。妹妹虽然不忍撇下父母;可心中更难割舍的是哥哥,妹妹的心中时时萦绕着哥哥的音容笑貌。你知道吗,当我在电话里听到你的声音时,心都要跳出来了,恨不得即刻投到你的怀里。哥,妹妹爱你——”婷婷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郑焱听了非常感动,没想到这丫头的初衷竟是为了寻找自己,她爱我,还要嫁给我。嗯,这份情爱还真是感天动地,此生若能与她携手共度,也不失为一良缘。然而,真要与其携手,必需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失去记忆。呵呵,谈何容易!
“小妹,哥也疼爱你。可是哥对你的爱仅仅是兄妹之爱,也只能是兄妹之爱。你我之间虽无血缘关系,但外人看来还是表兄妹,我们要遵循社会伦理。另外,哥的心已经被人占据,烙下了永难磨灭的印痕;哥愧对于天地,愧对于爱我的人。故此,哥要用余生的每一个白天来做良善之事;要用每一个夜晚,来独享美好的回忆。妹妹的爱心让哥很感动,哥道声谢谢的同时,只能送你一句:对不起!”
婷婷紧紧地拥抱着郑焱,哭声越来越大:“你是不是还在想着晓兰,据我所知她现在与那个小诺曼已是形影不离了。”
“我知道。”郑焱凄然说道,“他们已经结婚了。”
“啊,你知道?”婷婷止住了哭泣,抬起一双泪眼望着郑焱。
“昨天韩风打电话告诉我,她在温哥华参加了晓兰的婚礼。”
婷婷有些不解:“哥,你既然这么爱她,为什么不告诉她你回来了呢?”
郑焱一脸凄容:“哥的错误离去给她造成了很深的伤害,为此,哥时常在心中祷告,祈求上苍赐福于她,使她早结良缘。如今心愿已了,怎能再违背天意惊扰于她?”
“可是,说起来晓兰还是爱你的,不然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嫁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郑焱调整心态,在婷婷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微微一笑,“小妹,贵州还去吗,舅妈她们还等着我的好消息呢?”
婷婷的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再次吻了吻郑焱:“你都回来了我还去那里干嘛?告诉你,妹妹今生跟定你了,你要嫌我烦,就狠狠心娶了我,而后把我锁在家里给你养孩子,你好在外面自由飞翔。”
“好个没羞的小丫头!”郑焱抬手刮了一下婷婷的鼻子,“走,出去安慰安慰他们,得知你要远赴贵州,大伙儿的心全凉了。”说完拉起婷婷出了门。
正在客厅里谈论郑焱未来走向的众人,看到两人牵着手走出,都觉心里一亮。只见郑焱将婷婷拉到谢文玫身边,言道:“舅妈,我的任务完成了,您这宝贝女儿决定不去贵州,要留下来为您养老了。”
“真的?”众人无不欣喜。谢文玫将女儿拽到沙发上坐下,高兴地问:“婷婷,哥说的是真的?”
婷婷微微点了点头。
谢文玫乐了:“郑焱,谢谢你。”
郑焱故意绷起了脸:“舅妈,我费尽唇舌、左哄右劝,完成了这么艰巨的任务,您说声谢谢就完了?”
“那你想怎样?”
“怎么着也要请我到五星级酒店撮一顿儿吧!”
“啊,五星级?”谢文玫笑着咬咬牙,“行,就五星级!”
“干吗呀?”婷婷不乐意了,盯着郑焱,“打劫是吧?我是自己放弃的,你什么时候劝过我?还费尽唇舌,说这话不觉着害臊啊?”
郑焱呵呵一笑:“可是,没有我你也不能放弃呀?”
“哼!”婷婷瞪了他一眼,“没有你,我也不会远赴贵州!”
琅琅笑问:“婷婷,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哥的消失对我的打击很大,你在云南寻找未果,我就心生……”
“心生‘人生苦短’之感慨,以为不能像哥哥一样将青春断送,让时光白流;所以,决定远赴贵州,将自己的一腔热血挥洒在贫困山区。”郑焱抢道。
“才不是呢!”婷婷纠正道,“我是因为……”
“因为你爱上了一个男同学,而他是贵州人,决计随他同赴家乡,共创未来,是吧?”
“臭郑焱,你能不能不说话,怕我说出实情呀?哼,我偏说!”婷婷似乎生了气,扫了一眼姑姑,低下了头,“我爱郑焱,我要借机在贵州寻找他的下落。”
众人闻听无不惊异。琳琳吃惊的不是婷婷爱上了郑焱,而是她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扬言,看来这丫头是铁了心了,嗯,哥真的有麻烦了。于是一本正经地说:“婷婷,姐也爱哥哥,也许更甚于你。哥狭义仁慈,却屡遭磨难,我心里很难过;所以,暗暗告诫自己,决不允许任何人给哥哥带来烦心与痛苦。”
婷婷斜了一眼琳琳:“不劳你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
郑焱的目光在琳琳和婷婷的脸上扫了扫,笑问:“婷婷,毕业后想到哪里求职,省城还是津西?”
婷婷向他投来温情的目光,嫣然一笑道:“先说说你吧,回来了有什么打算?”
“我?呵呵,早想好了,目前就呆在家里,除了为爸妈做饭外,有了空闲就陪他们逛商场,游公园;等到春暖花开,让妈妈歇长假,我要陪她遍游名胜,饱览山川。回来后,开一家服装店,用心经营,等到挣了钱,再陪妈妈出国,领略异域风情,让她好好体验一下世上最幸福妈妈的快乐!”
婷婷乐了:“行,那我就与你一起经营小店,等到我们挣了钱,带上两位妈妈,四人一起出国游览。”
“啊?!得得得,你还是自奔前程吧,我可不敢误了你让舅舅打!至于舅妈,你放心好了,她若想与我们同行,我可以带上,至于费用……”郑焱瞅瞅李云峰,“我想舅舅也不会坐视不管。不过,多了我也不好意思接受,到时给开一张七位数的支票就够了。”
“七位数?呵呵,郑焱,就不劳你费心了。”李云峰笑道,“等我和你舅妈退休了,我们俩自个儿出国旅游。”
郑焱也笑了:“舅舅,不用担心我爸查您,放心吧,这钱算我借您的,有道是父债子还,等将来我儿子能挣钱了,由他来补上。”
众人全乐了。舅妈嗔道:“臭小子,这不是赖账吗?你现在连媳妇儿还没有呢,等你儿子能挣钱了,我们也都老了,还要钱有啥用?”
“这您放心,我准备了多套方案,要对我儿子从零岁开始实施教育,保证他一生下来就能挣钱。”
“吹牛吧你!”
琳琳笑道:“哥,什么方案呢,能不能先在你外甥这里试试?”
“对不起,不外传!”
母亲李媛华笑问:“儿呀,告诉妈总可以吧?”
郑焱绷住笑,像是想了想:“妈,告诉您可以,但决不许透漏给琳琳!”
“行行。”李媛华捧住了郑焱的手。
郑焱凑近母亲,压低声音说:“其实也没啥,就是要告诉他:出生后,长辈们给的见面礼和压岁钱不能不要,并且不能嫌多,可以嫌少。”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李媛华“啪”地打了一下郑焱的手“:臭小子,瞧你这点儿出息,非把我孙子教坏不可!”
婷婷望望郑焱:“姑姑,您放心,您的孙子,郑焱他只有探视权没有教育权。”
“怎么讲?”
“我……我不让他带孩子。”婷婷说着低下了头。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琳琳故意笑道:“婷婷,儿子是哥哥的,为什么不让他带,你这个做姑姑的管得也太宽了吧?”
婷婷抬起头瞪着琳琳:“你这么说话,那才叫管得宽呢!”
郑焱似乎毫不在意,望着李云峰问:“舅舅,你们想让婷婷去哪里上班?”
见郑焱转移了话题,李云峰似是松了口气,女儿表达出来的心意他非常清楚,她想嫁给郑焱,可这似乎是不可能的,怎么说两人也是表兄妹关系,况且郑焱似乎根本无意于她。咳,真是麻烦。随即瞟了一眼女儿,言道:“省城和市里的几家大型医院我都有联系,就看她愿去哪里了。”
郑焱闻听转向了婷婷:“小妹,你想去哪里?”
婷婷不答反问:“你呢,有什么打算?”
“我不是说了吗,留在津西开服装店,从此再不离开家、离开爸妈!”
“那我就选择留在津西,和你一起照顾四位老人!”
“呵呵,你有这份孝心很好,不过哥要劝你放弃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现在是你人生的新起点,希望你要迈好这第一步,既不使自己悔恨,也不使他人为你着急和惋惜。”
婷婷不高兴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用不着你指点!”说完站起身走进了郑焱的卧室。
潘笑宇望着婷婷的背影笑了笑:“郑焱,你真的想开服装店?”
“嗯,我已经有了这方面的经验,会成功的。”
“不行!”李媛华站起身来,“郑焱,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我要的是香车美女伴着你,你要是惹妈不高兴,我……”李媛华抬头看了看对面墙上的那深深的刀痕,沉下脸来,“你已经违背了一次对妈的承诺,难道又要违背妈的意愿吗?难道真的要妈将手指砍下来送与你吗?”
郑焱的目光投到了墙上,一年多前母亲警示自己的话仿佛又在耳边回响。咳,自己负了晓兰,也违背了母亲的意愿,虽然已成往事,但想起来难免痛心。如今,母亲再次警诫,实则是要自己振作起来,干一番事业。可是妈妈,您哪里知道儿子心中的痛,儿是想重振雄风,以抚慰您的心灵;可是闻知晓兰嫁人,儿的心里真的有种难言的痛,那刚刚激起的斗志,似乎瞬间泯灭。儿现在只想呆在您的身边,随便做点儿小营生能糊口即可,别的就不再奢望了。
看到郑焱默然无语,面色凄然,潘笑宇走了过来:“郑焱,你妈的话虽然有些重,可她也是为你好,不希望你一蹶不振。还有,你既然选择回到我们身边,说明你已经接受了我们,爸妈也会一如既往地疼爱你,让你饱尝家的温暖。工作的事情先不着急,你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一下,再做决定。至于婚姻,你已经到了婚娶的年龄,爸妈虽然不便干涉你的自由,但也想提醒你,晓兰已经嫁人,思念她可以,但不能为旧情羁绊,更不能有独身不娶的意念,不然不仅会使我和你妈伤心,更会使你生身父母的在天之灵难以安然。孩子,以你的才智,事业上不会比别人差;以你的人品,婚姻也一定会称心如意。还有,做人低调可取,但不可丧志灰心。郑焱呢,你是这个家的骄傲,爸妈为拥有你这么个儿子感到自豪。爸爸相信,我们这个家会让所有人艳羡。孩子,让我们共勉吧!”
郑焱扑到了潘笑宇的怀中,心热情动,紧咬嘴唇,硬是没让满眶的泪水垂落。
卫星的父亲起身走过来,不无动情地说:“郑焱,你是个优秀的孩子,无论从哪方面讲都值得人学习与尊敬。孩子,你妈妈热衷于你为香车美女陪伴,我们大家更希望先前那个为政商两界所关注的郑焱再度挺立于我们的面前!”
郑焱月兑开潘笑宇,拥向卫星的父亲:“谢谢叔叔的训诫,小侄定然不负厚望。”
琳琳一边笑道:“哥,我儿子将来可交由你培养了啊,你可得倾囊相授,而且保证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婷婷出现在卧室门口:“姐,眼下还可以,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了,那就得让位。”
众人听了她这模棱两可的话,不由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