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郑焱跟随夏书记走进了省委招待所,敲开二楼一房间的门,迎接他们的正是依闻达。老爷子看到郑焱无限欣喜,紧紧地拥抱之后,激动地说:“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你,你让老夫好想好想啊!”
郑焱也很动情:“外公,蒙您老惦念,晚辈真是又喜又愧,看到老人家康健矍铄,更感欣慰;晚辈再次祝您健康、快乐、长寿!”
“谢谢你孩子!”老爷子转向了老夏,“夏书记,您请坐。”
老夏呵呵一笑:“依老,你们爷儿俩聊吧,我还有点儿事就先回去了。”
“好,好,您忙吧。”
送走夏书记,依闻达关上了门儿,拽着郑焱在沙发上落了座,便要他讲述近一年来的点点滴滴。郑焱没有保留,从落水被救,到竞聘任职,详详细细地讲述了一遍。老爷子听了先是频频皱眉,后来渐渐眉开眼笑了。
“这就对了孩子,你要常怀一颗感恩之心,懂得感恩你就可以获得力量,再难的坎儿也能够迈过。”
两人正然谈着,老爷子的手机响了,只听他接通言道:“彩云,你到了吗?……他在……好的,我们这就过去。”老爷子挂断电话,招呼郑焱:“依儿的妈妈来了,现在酒店里,她想见你,我们过去吧。”
郑焱泛起了嘀咕:依彩云来这里干什么,会不会与依儿有关?
“想什么呢,走啊!”老爷子拽住郑焱一道出了门。
二人下楼刚走到招待所门口,便见一辆轿车在身边停住了,司机钻出车外招呼郑焱:“郑总,冯书记让我来接你们。”
郑焱认识他,正是冯刚玉的司机小李,便近前拉开车门儿和依闻达一同坐了进去。
郑焱二人跟随司机来到一家酒店,进了一房间,果见冯刚玉正然陪伴着依彩云。依彩云首先向父亲介绍了冯刚玉,而后转向了郑焱,审视良久,抬手捏捏他的脸,说道:“果然是你,真的还活着,你的命可真够大的!”
郑焱听了故作不悦:“依女士,听您这话,怎么觉得我没有死掉使您感到遗憾呢?”
依彩云佯怒道:“臭小子,我是那意思吗!……你刚才叫我什么?”
郑焱笑了,给了她一个拥抱之后,言道:“阿姨,您应该找到谋害我的人了吧?”
依彩云心里一惊:“我又不是侦探,怎能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秀眉一挑,言道:“小子,来,走两步让我看看!”
郑焱明解其意,笑着坐到了沙发上,侧脸望着冯刚玉,问:“冯书记,您与依部长真是校友?”
冯刚玉点了点头:“我是师兄,依部长是师妹。”
依彩云待冯刚玉和父亲落了座,凑到了郑焱身边:“告诉我,为什么装瘸子?”
郑焱望了冯刚玉一眼,不答反问:“阿姨,武董还好吧,他怎么没跟您一块儿来?”
看到郑焱有意回避,依彩云没有再问:“他很好,只是太忙,没时间过来看你。”
“依儿妹妹还好吧,快放暑假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兴趣来这边玩儿?”
依彩云的脸一下变得黯然了,垂首不语。郑焱见了急忙催问:“依儿怎么了,您快说呀!”
依彩云依然不语。老爷子叹了口气:“依儿的情况不好,医生说她患了忧郁症。”
“忧郁症?”郑焱闻听忽地站了起来,“怎么可能?她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小姑娘啊,没理由的!”
老爷子示意郑焱落座:“是啊,我们都不能接受,但事实的确如此。”
郑焱坐了下来,瞟向依彩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引起的?”
“咳——”依彩云长长叹了口气,“你坠江失踪,搜寻无果,依儿深受打击,在你父母和妹妹的碑前抛撒你的衣冠灰时,她大发雷霆,数落和指责了到场的所有人,甚至还埋怨你的父母和妹妹。回到家之后就坐在钢琴前发呆,整个儿暑假都是如此。其间还到蒙城你老板的家里去了几次,但回来后情形似乎更为糟糕。开学后,老师同学反映依儿整日里闷闷不乐,时而发呆,时而望空长叹;对过去喜欢参与的集体活动也表现得毫无兴趣。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是:她患上了忧郁症;给出的治疗方案是:找出诱因,对症下药,解铃尚需系铃人。虽然我们知道依儿的病是因你而起,但去哪里寻找你这个系铃人呢!”
依老爷子接过说道:“无奈之下,找了几位心理学专家对其劝导,却都无济于事。近一年了,病情虽然没有加重,可也没有好转,真令人担心呀!”
郑焱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甚至感到了一丝不安,一个鲜花般娇艳的姑娘因己致病,长时不愈,是多么的可悲与可怕;倘若自己真能使其慢慢恢复,定当竭尽全力。那么依儿心中的阴影又是什么呢?是对一个值得敬仰的哥哥的不幸夭折、感到可惜与怨愤?还是因为永远失去爱恋的心仪伴侣而忧伤?前者还便于对症下药,而后者又当如何施救呢?
一旁的冯刚玉看到依氏父女愁眉不展,甚是不平,瞪了郑焱一眼,说道:“师妹,郑焱这小子可谓作恶多端,不知道夺去了多少姑娘的心,而他却浑然不知。就说我那当年还是中学生的闺女吧,在电视里看了他的才艺表演,又见了一次面,就兴奋得模不着北,弄得我整日里提心吊胆。后来听说他留下遗书自杀了,方才感到庆幸与心安;可没想到这小子懦弱无能,竟然怕死,又活着回来了,害得我又犯了心病,不敢告诉闺女他的信息。”
在依闻达父女的轻笑声中,郑焱瞪起了眼睛:“无稽之谈!冯老头,我死了您就这么开心呀,这像个长辈说的话吗?还作恶多端,哼,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冯刚玉笑了:“小子,不承认是吧,那么说你懦弱无能总不为过吧?哼,动不动就落泪,还三番两次地自杀,你还有点儿男人的样子吗?我就搞不明白了,现在的女孩子怎么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呢?想我冯刚玉,不仅相貌堂堂,还贵为一方父母官,怎么就没有哪个女子为我动情呢?”
郑焱听了笑着嗔道:“为长不尊,还书记呢,真让人为您脸红!”
依老爷子哈哈大笑:“郑焱呢,冯书记对你的批评应该虚心接受,你是个聪明人,应当知道今后该如何做!“
“外公,郑焱明白,定然不会有负前辈的厚望!“
依彩云点了点头:“郑焱,阿姨知道你非常疼爱依儿,你准备怎么救治妹妹,可不能再耽搁了呀!”
郑焱略微沉思,很是轻松地说:“暑假就要到了,待我处理完身边的事物,就飞过去看她;请你们放心,依儿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但愿如此。”依彩云的脸色明朗了许多,“哎,你与张晓兰的关系处得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未等郑焱言语,冯刚玉言道:“咳,结什么婚呀,张晓兰早就嫁人了!”
“什么,嫁人了?!”依彩云父女脸现惊异。却听郑焱说道:“嫁给了他的同胞,一位加拿大人。”
依彩云盯上了郑焱的脸:“那你呢,有候选人吗?”
郑焱苦笑着摇了摇头。
冯刚玉一边感叹道:“嗨,情场之中又要呈现纠葛不断、纷争不休、一凤戏群凰的局面了!”
“师兄,什么意思?”依彩云似解还惑。
冯刚玉笑望郑焱,不无羡慕地说:“这小子现在真正成了单身,这么一块宝玉重现江湖,势必引起各路美女纷至沓来、你争我夺,天下从此无宁日矣!”
依彩云的脸上绽现出灿烂的笑容,她瞟了一眼一脸浅笑的父亲,望向郑焱:“小子,江湖怎么闹腾我不管,你必须首先全力医治依儿的病,等妹妹病好了,你再去湖里折腾!”
郑焱暗怨冯刚玉多嘴,苦笑一下说:“阿姨,您是组织部长,对冯书记这样对同志揶揄再三的干部,不能坐视不管吧!”
依彩云乐了:“阿姨隶属燕南,管不着岭西的事。”
“哼,官官相护,党的脸面快要给你们丢尽了!”
依老爷子一旁听了哈哈大笑。冯刚玉站起身来:“好了,依老、师妹,咱们去餐厅吃顿便饭,今天郑焱可是揣着钱过来的,这小子抠得很,难得出一回血!”
郑焱扶起老爷子,笑道:“对不起,我没此打算,而且正贫血呢!再说了,共产/党的干部是不吃请的;还有,怎么说也轮不到我这个小字辈儿买单!”
依彩云笑意灿然:“郑焱,你怎么落得个抠门儿的名声啊?”
郑焱斜了一眼冯刚玉:“还不是因为去了他家两次,不仅没有掂礼品,还蹭了两顿饭,他心里不平衡呗!”
“油嘴滑舌!”依彩云笑嗔了一句,随三人一同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