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哀家低声下气的请求,你便能答应守口如瓶么?”金钗折射出灿灿光芒,太后镇定心神,望着她,语气平静的说。
慕容沁兰扬眉冷笑,手臂一挥,长袖飞舞,手中紧握的发钗划过一道金黄的弧度,抵在太后的脖子处,“换了太后是慕容沁兰,太后能答应吗?”
神色一凛,“即便你真是慕容沁兰,也无法改变什么,荆国已经易主,慕容氏也已灭亡,你可以恨哀家,可以向哀家报复,但是你万万不能将皇上的身世说出来,很多事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若你要复仇冲着哀家来便好。”
“太后这么说是甘心受死吗?”慕容沁兰攥着发钗又逼近太后一分。
太后微仰着脖子,“若杀了哀家可以平息你的仇恨,那你就动手吧!”
目光一冷,慕容沁兰咬唇,纯金发钗在她手心渐渐炙热,“你以为我不敢么?”
太后沉默不语,轻轻闭上眼。
嘴角牵起诡异的笑容,举起手臂,握着发钗狠狠刺下。
一道凌厉的剑气掠过,‘当’的一声,金钗飞落在地。
“你竟然如此狠毒!”流净一身白衣翩然不知何时闪入内帷,手中长剑寒气逼人,他清俊的脸上布满愤怒,若不是他察觉到她来意不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恐怕此刻她的手中又多了一条人命。
太后见是流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不着痕迹的躲入他的身后。
慕容沁兰垂着手臂,鲜血顺着她的手背缓缓渗出,一滴滴落在地上,很快便绽放成一朵妖艳的蔷薇花,看着忽然出现的流净,她似乎一点儿也不奇怪,望着太后憎恶的表情,流净怒色难平的神色,她忽然明媚的笑了。
太后心中一紧,一股不安升起。
流净剑眉紧蹙,不解的看着她,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笑的出来!
当两人疑惑之时,慕容沁兰忽然放声大喊,“来人,救命,救命啊……”
流净惊愕的看着大喊大叫的女子,“你……”
慕容沁兰将头上的珍珠翡翠胡乱拔下,扔在地上,墨黑的长发如倾泻的瀑布般奔涌而下,将手背上汩汩流出的血抹在脸颊,脖子上,顷刻间,她由端庄妩媚变的狼狈不堪。
二人尚在惊讶之中,慕容沁兰忽然冲到流净面前,双手握住他手中的长剑,拽向自己,口中喊道,“大司命你要做什么?你竟敢行刺本宫?太后救我……”
“你做什么?放手,快放手!”流净怒火冲天,瞬间便明白了她的用意,欲抽回长剑,可是她死命的握着,怎么也不放开,紧握之下,她的手心被深深割破,殷红的液体顺着剑身缓缓流下。
外面闻声而来的侍卫宫娥们冲门而入,见此情景,震惊之余,迅速上前袭向流净,流净躲过几招,犹豫了一下,只好松开了长剑。
‘哐当’,长剑落地,沾满了血,溅了一地。
一双有力的臂弯搂住她坠落的身体,动作轻柔,护在身前,她微笑的抬眸望去,柔柔呼唤,“楚桓……”
紧紧拥着她柔弱的身子,楚桓目光中闪过一道疼惜,他努力抑制心中的痛楚,冷漠而平静的说:“娘娘,你没事吧?”
她笑了,眼眶中不知不觉盈满了水光,红唇颤了颤,没有说话,楚桓,你越来越懂得控制感情,你做的很好!
流净怒道,“我真后悔当初没有除去你,以至今日养虎成患!”他欺身上前,却被侍卫挥剑拦下。
阳光似一道道飞驰的剑,落在皇宫每处角落,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袁慕寒听闻发生在月华宫的这则惊人消息时,只是微微怔了片刻,随即化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数名侍卫亲眼见到流净手持长剑欲刺杀蒂皇妃,蒂皇妃奋力抵抗,双手受伤,被闻声赶来的侍卫救下,人证物证俱在,袁慕寒下令将流净关入大牢,听候发落。
永寿宫中,蔚然在九转玉露丹的药效下已经醒来。
经过查验,慕容沁兰手心的剑痕无论形状还是大小都与蔚然手心的伤痕极其相似,或许根本就是同一把剑,刑部怀疑上次刺伤蒂皇妃的也是流净。
太后被禁足在月华宫,因为袁慕寒怀疑,流净刺杀蒂皇妃是她所指使。
三日后,袁慕寒赐流净死罪。
太后大骇,多次觐见皇上皆遭拒绝,最后她让人传话,若想知道慕容氏存活的那人,就暂缓流净死罪,她会如实相告。
月华宫中,一片愁云惨雾,太后盘坐在蒲团中,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喃喃念着佛经。
屏退所有侍卫宫人,袁慕寒在太后旁边的一张蒲团上坐下,望着墙上的佛像,道,“母后终于肯说了么?”
太后缓缓睁开眼,手中滚动的佛珠停了下来,“哀家本不想再忆起那段往事,可是天不从人愿。”她轻声叹气,“皇上,哀家说出来,你会信吗?”
袁慕寒依旧看着佛像,“母后的话,朕怎会不信。”
太后释然的笑了笑,“母后之所以一直不告诉你,是因为那个人正是你所宠爱的妃子,第一蒂皇妃。”
他眼神一凝,“她?”
太后点头,继续说道,“哀家知道这很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可是,蒂皇妃就是慕容沁兰,她拥有着慕容沁兰的灵魂。”
瞳孔猛然收紧,他冷笑,“母后在告诉朕,慕容沁兰借尸还魂?母后认为朕该信吗?”
太后放下手中佛珠,转身看着他,“皇上,哀家怎会拿这种事乱说,这是她亲口对哀家说的,所以哀家才惊慌之余让流净杀了她,她是慕容沁兰,是慕容诚的女儿,皇上应该知道她有多么恨你,她杀了华雪,婉嫔,还有皇上那未出世的孩子,哀家担心她会有一天也杀了皇上,皇上明白哀家的苦心吗?”
“够了!”他低吼一声,豁然起身,长身玉立,金黄的龙袍光芒万丈,他浑身笼罩在金光之中,淹没了满壁佛光。“母后难道不知道在宫里提起她的名字是死罪吗?任何人都一样。”
太后扶着供桌缓缓起身,目光悲痛,“皇上,你还爱着她,是吗?”
他身形一怔,没有说话。
“若你不爱她,怎会如此害怕提到她的名字,因为你的心里一直都有她。”